华汐目送着曹文离开独自倚在门框之上怔忪了许久,他低头看向了熟睡中的干觯不禁满目哀戚长叹一声,他关好了门踟蹰着走到了窗前。
窗外夜色阑珊,树影斑驳晃动,华汐哀伤地站在月光里久久无眠。这样的结果让他手足无措悔愧难捱,在他曾经的预判里受伤的应该是龙庙里的自己,甚至会是西方的那一角天宇,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倍受煎熬不堪其痛竟击倒了性如金刚的干觯,这是华汐从未预料到的,在他曾经的忧虑里只有觯爆发蛮力毁天灭地的那一幕,他从没想过觯毁伤的只有他自己。
华汐一步步走到床边坐在觯的身前解去了衣衫,一滴泪垂落而下沾湿了他的胸口,他苦笑一声伸出手臂轻轻掀开了被角又轻轻地钻了进去。华汐紧抱着干觯的双肩呢喃絮语了几句,微暝双目陪觯一起陷入了沉眠沉入了梦境。
大雨倾盆而下绵延无边,云层堆积万丈剧烈翻涌,暴雨如潮水般袭来,黑云似海浪般涌动,它们仿佛要把这世间所有的水都倾倒在鬼谷之内。隐隐电光似游蛇般窜动在云层的罅隙里,就仿佛金蛇的巢被搅散,它们惊叫着在云层里飞射撞击,黑色天宇里浓云被金刀光剑的穿刺击碎,如瀑的骤雨狂嚣而下倾泻在了鬼谷的深底。
鬼谷早变成了一片汪洋,狂风肆虐之下灵兽的尸体随巨浪翻卷撕裂,天与地之间灌满了如瀑的雨水,侥幸存活的灵兽在雨幕中挣扎乱窜拼命向谷底的一团火焰冲去。
神树此刻已变成了一团烈火,就仿佛一柄扎在海底的火炬,用它熊熊的烈火逼退了四周的巨浪。烈火之下挤满了各类神兽,它们惊惧地蜷缩在一起,而那盘旋狂涌的巨浪高举在云海之下,如巨蟒缠绞一般向神树肆意狂卷,仿佛顷刻间就会将一切毁灭。
觯僵立在崖角之上焦心如焚,他听不到自己的嘶喊也看不清谷底的火焰,可他仍拼命地呼喊:巫祖!巫祖!
"觯哥哥……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一个声音细若游丝飘忽在狂啸的暴风雨里,它仿佛用尽了力气渐渐没了声息,一双小手探向了觯的臂弯紧紧抱住了他的手腕,她把头贴在了觯的手心里满眼的泪水也被雨水冲乱,深深的悲哀停留在了她的眼眸里。
华汐用双臂裹紧了觯颤抖的身体,他的眉宇凝结双眸微合,他想说些什么让觯温暖些,可他说出的却只有一句话:"觯哥哥,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好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如喘息一般传了出来,华汐猛得打了一个寒战,这是觯的声音吗?不是,可它又分明是从觯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华汐抿了抿唇轻笑了一声:"我们在一起!"觯双眉紧蹙哀叹着低吟:"好吧,我们在一起!"
"好!不分开了,哥,咱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华汐哭了,但他的悲泣是无声的,只有这句回答是真切的。干觯的双眼陡然睁开了,一股凌厉的寒气从他的眼中穿刺而出转而变成了一抹淡淡的温柔:"好吧,我们在一起!"干觯看向肩头的华汐淡然地笑了。
"我们在一起!"华汐坚定地回答。
月光在此刻亮了起来,它投射在了兄弟二人的床前。白虎抖擞了精神站在了床边,它低吟几声经咒将青龙唤醒,便看向了床上的一对兄弟。
"好吧,我们在一起!"青龙盘旋而出将白虎托起低吟着盘桓在两兄弟身边。月光之下觯与影渐渐透明,最后随青龙白虎消失在了夜色里。
巫祖来到华汐的卧室里已经很久了,她侧卧在华汐的床上怀里紧抱着一面水镜。
"一切都拜托你了,水镜先生!"巫祖呢喃着把水镜举在了面前,灼灼的光焰忽然游动在了水雾里又转瞬即逝。巫祖轻叹一声坐了起来,她整理了整理头发和衣服对自己说道:"玄鸟,开工了!"
龙庙的主将们都聚在了龙庙的海滩上,巫祖飞身而至向他们拱手揖了一礼:"大家都辛苦了!我不在的这十年里,幸得各位谨守职位尽心尽责地苦干实干才有了龙庙的平安天下的安泰,在这里,我巫祖向大家致谢了!"
巫祖走到了大伙儿中间:"我们坐下来谈!"她转了转身子悬起了手腕,一团篝火随即出现在了海滩上:"现在是凌晨三点,这么早就把大家喊来是因为龙庙有了新的情况也有了新的任务,事务繁杂,我们需要好好商讨和安排。我为大家准备了夜宵,我们边吃边聊。自从回到龙庙,我一直都想和各位聚一聚,今天,我们就在这沙滩上畅饮一番,心里有什么话大家尽可以畅所欲言!"
巫祖走到长桌旁端起了一只酒杯:"巫祖酒量不大,不过心量还行,我且斟满此杯敬给大家,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把所有的劲儿都聚起来,合力攻克眼前的难关!"巫祖倒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海滩上的老将们即刻斟酒回敬,一时间海滩上彩灯闪烁热闹了起来。
虎宝儿走到巫祖身边说:"行旅神使已发了回复过来,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就能赶到龙庙。"
"好!他们三兄妹之前一直都在干些什么活儿?"巫祖问道。
"寻找烨和觯。"虎宝儿回答道。
"好,键盘侠和硕士生你联系过了吗?明天之前我需要见到他们。"巫祖说道。
"联系过了,不会误事。巫姐姐,汐哥哥和觯哥哥怎么样?"虎宝儿问道。
"他们在水镜先生那里是安全的,反倒是我们这帮人需要事事认真谨慎,你要和大伙儿保持着紧密联系的常态,要确保每个人的安全和良好状态。任务重时间紧,我们需加把力气好好干!"
"是!巫姐姐,我们去和大伙絮些话,他们都等着你呢。"虎宝儿答道。
"好,我们走!"巫祖和虎宝儿一起走向了人群。
在海滩的另一边,亦炎正站在木屋的屋顶上向龙庙里观望,他的目力不错,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与锱铢们笑谈的巫祖。亦炎从不曾见过巫祖,但他却判定眼前的女人就是他父亲口中总在念叨的人,她是父亲的噩梦。亦炎莫名其妙紧张起来:"龙庙固若金汤,父亲,我们要怎么做?"
华汐目送着曹文离开独自倚在门框之上怔忪了许久,他低头看向了熟睡中的干觯不禁满目哀戚长叹一声,他关好了门踟蹰着走到了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