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玉听罢,思索片刻后,轻叹一声,从容的跪在了安陵容面前,行了个大礼后,对安陵容答道,“回小主的话,奴婢与含蕊并未有什么私怨,只不过前些年一同当差时,曾遇到些小事。”
含玉说话不疾不徐,条理甚是清楚,确实如安陵容所想,是个有心思的。
也是个颇有耐心的。
含玉与含蕊虽同时被指派到咸福宫,然则含玉自小读过些书,也颇认得些字,口齿也伶俐。因此,起初刚分配活计时,含玉分配到的多是些领用跑腿的活。而含蕊则是在厨房里关照汤水一类,做的反而是些略微费力的差事。
那时候,含珠见含玉聪慧,也曾想着举荐含玉到内殿伺候的,只是原本顺理成章的事却因为含蕊的参与变了样。
冬日里,有一日含珠病了,是含蕊和含玉陪同敬嫔去景仁宫请安。回来的路上,敬嫔突然发现皇后刚赏的一串珠子不见了。
那日雪大,含玉担心敬嫔在外久了会着凉,便请求自己留下来找,让含蕊陪着敬嫔先回宫。
结果含玉心实,沿着往返景仁宫的路,在雪地里找了几个来回,整个人冻得话都说不出来,仍是不肯罢休。直到掌灯时分实在看不清了,含玉才回到咸福宫。
但是据说自那之后,含玉便落下了寒症,不时便要浑身虚汗,也沾不得冷水,一碰冷水便浑身关节都痛。那之后不久,她便发现自己的十根手指酸胀,指节也粗肿变形。
也因着手指越发变丑,不适合再伺候于主子面前,含玉才被安置在殿外,做了洒扫的宫女。
安陵容瞧着含玉伸出来的一双手,心底暗暗有些不忍。
含玉的一双手瘦得每一根骨头似乎都能看得清,而她的手指似乎完全不能伸直,只有些怪异的弯曲着,骨节肿胀且泛着青白,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双少女的手。
而再看含玉,面上虽擦了些面脂,但仍难掩暗黄之色,嘴唇泛白,神色间透着些微疲惫。
这面色安陵容曾经见过,那是久病不得医治的人脸上才有的病气。
若是含玉所说是真的,想来含玉在咸福宫的日子,过的十分不易。而这些,难道敬嫔从未发现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