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场景让林升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他头脑中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而紧接着他就想起一个有些细思极恐的问题——如果说墨义没有给自己发送找到了冬眠舱的好消息……那喊自己过来的究竟是谁呢?
“林升……”
随着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林升急忙回过头,他看见墨义真真正正地站在了自己地面前——虽然那个形象和过去自己见过很多遍的形象没有任何区别,但毫无疑问,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墨义本人。
“你怎么——你怎么下来了?!”
如果用一个词来描述墨义现在的和过去的变化,林升只能想到一个词——觉醒。
真实的墨义看起来比投影还要高,林升甚至只能够得着他的胸膛,但他的身体看起来却异常的纤细,给人一种和过去的稳重和沉稳不符的优雅的感觉。
他的皮肤极为接近蓝色,一双漆黑的双眼炯炯有神,他现在光着脚站在这片高耸的宫殿之中——准确地说,墨义现在完全是赤裸着的。
林升完全没有工夫去注意更多的细节了,他的目光完全被吸引进了过去那一个看起来如同黑洞般静谧的双眼里,但现在这双眼睛和过去完全不同,就像垂死的黑洞在最后的爆发里,在生命的最后倾斜出自己全部的能量一样。
林升从来没有像这样如此清楚地看到现在墨义流露出这样庞大而且复杂的情感,此时的他看上去更像一位锋芒毕露的智者、一个魅力十足的领袖、一个傲视群雄的帝王。
林升觉得他好像今天才算是第一次认识到墨义真实的一面,而墨义所展露出来独特的精神信念,——那种如同岩浆般炽热又如同大海般无所不包的丰富情感,让林升觉得就应该是选择这样的人作为道德伦理委员会的议员。
“是的,我现在从这禁锢中走下来了,”墨义的声音有些感慨,“虽然这样的结果没有我想得那么好,但显然现在是时候给这件事做一个了解了。”
林升没有出声,任谁都知道墨义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一定是惊天动地的——什么样的事态能够让一个人从坚守了几百年的岗位上走下来?又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像墨义拥有这样坚定的信念的人抛弃他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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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墨义相处了这么久,林升非常清楚从封闭且凝滞的时空结构里出来需要花费一个怎样天文数字的能量和资源,对于要把这些资源带出太阳系的墨义来说,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什么比那更重要了。
“所以这和我的冬眠舱有关?”
“当然,不过现在你可别骗自己了。总不可能你真的觉得那是一个冬眠舱吧?一个普通的冬眠舱值得你花费这样的精力?不过,目前看来,这姑且算是半件好事,如果不是你口中所谓的‘冬眠舱’起了些帮助,恐怕现在的情况会更加糟糕。”
林升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从冬眠舱里出来的,他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毕竟如果把生命和一个单纯的纪念物品摆在一起,谁都知道应该做出什么选择。
几年前,在林升在“启智”后看到自己的备忘录助手变成冬眠舱的样子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了,而之后和杨磊的讨论更是确信了这一点。
林升在那一天的晚上把复合体里关于冬眠舱技术相关的型号的信息全部找出来了。
由于复合体主流的思潮和理念,人们对于冬眠这种逃避的事情完全没有半点兴趣,所以与这件事有关的资料并不算多,因此它的型号和类型只有几十种。
林升很快就确认了所有资料都找不到与他那个“冬眠舱”相似的东西,甚至杨磊还从自己的记忆库里调出来当时的数据进行了比对——那确实不是一个冬眠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