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青川把已经治过伤的黑衣少年重新背回马车车厢里,让女儿坐里边儿照看着,生怕黑衣少年倔劲儿上来,冲出窗子逃跑了。
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得了一身的伤,就算逃得了一时,没有落脚之处,再没有户籍身份,迟早也逃不过再次被贩卖的命运。
他坐在车厢门外驾着马车停在万和酒楼后门,进去冰窖取了冷冻的生猪蹄出来,搬上车。
也是凭着之前苏掌柜就交代过万和酒楼管事和伙计,再加上他们父女往万和酒楼送了大半年卤猪蹄,对万和酒楼在这县里一众酒楼里脱颖而出出了不少力,他进出冰窖很是容易,酒楼的管事和伙计也没人嚼舌。
等忙活完,他稍稍松了口气,叮嘱女儿,“棠儿,他身上有伤,咱尽快回家让他早点喝上药,爹尽量稳着点赶马车,你在后边儿觉着颠簸了,喊一声,有啥事赶紧告诉爹。”
“知道了,爹。”
林小棠明白,爹这是一方面担心马车颠簸,让这少年多受罪,一方面担心少年身上涂的药发了力,缓过劲儿来对她不利,毕竟这是他们父女俩一时心软买回来的,也不知脾性如何,弄个不好再恩将仇报可如何了得?
黑衣少年躺在车厢里,磕着眸子好似睡着了一般。
但他身体紧绷,虽然身上已经上药包扎过,但伤口依旧火辣辣的疼,好像有数不清的蚁虫同时啃咬,也不知这对父女善良得傻过了头,还是真想瞅便宜砍价,才非要买他。
总之,他们肯花钱给自己治伤,暂时跟他们回家,总比那心狠手辣的陈婆子强太多。
马车颠簸,他一路上紧抿嘴唇,一声没吭。
林小棠打量车厢里的少年,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有灰也有血,看不太清容貌,个子比她高出不少,看起来比薛寒星大些,应该和那有过两面之缘的顾明淮年纪相仿,这么重的皮肉伤,自从她和爹见着他,这么久的时间,愣是没听他哼哼一声,意志坚定得好似从军了一样。
如果他心性不坏,能真心帮着家里干活出力,等过个一两年,她有能力把家搬去县里,把卤猪蹄店开起来,他想走就给了卖身契放他走。
虽然大环境在这摆着,但她还是觉得握着人卖身契一辈子,有点接受不了,她更习惯雇佣这样的关系。
颠簸晃悠了一路,他们终于在晌午前赶到清河镇,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