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宫的马车上,淼萍见唐简卉不发一言,仿佛若有所思,便问道,“娘娘可信裴氏的话?”
唐简卉从方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说道,“信,也不信。”
“奴婢却是一个字都不信,不过是她自己的开脱之辞罢了。”漱络直率地说道。
“本宫也这样想,当初裴氏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恶事,纵然有她不得已的地方,可是人活在世上,谁没有自己的不得已?不得已并不是什么脱罪的理由,无论如何,害死沅姑的人就是她,不管是她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这一点她狡辩不得。”
“是,奴婢也这样觉得,还有当日纵容耿才人与娘娘争宠,若不是耿才人自己作死,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还不知道裴氏会借着耿才人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呢。”漱络说道。
“是啊,”唐简卉说道,“既然当日害得她一生无子的人头一个是崔皇后,其次是陛下,那她为何不直接将矛头对住崔氏和陛下,反而那无辜之人来发泄怒气,难道这也是被陛下逼迫所致吗?不过是她自己懦弱无能,既憎恨陛下,可是心里更多的,是畏惧陛下,这畏惧盖过了憎恨,竟然从畏惧中生出了敬佩与倾慕来,让她也想变成像陛下一样可以左右他人生死的人,她想成为第二个陛下,不曾想求而不得,因恨而扭曲了心性,才做下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丑事,赖不得旁人。”
“娘娘说得有理,”淼萍答应着,漱络却听得云里雾里。
“不过,她的话,也有三分可信之处。”唐简卉说道。
“娘娘指的是?”
“便是她坐下的这些恶事,有许多事陛下心里都清楚,只是因为不曾触及到陛下的利益,反而在无意之中,帮了陛下的忙,她在后宫立威,重刑重典整顿宫人,让宫人们畏惧之余,不敢生事,虽然暗中记恨她,却仍旧觉得陛下英明。裴氏外戚在前朝逐渐坐大,打击自命不凡的世家官宦,让世家官宦心中生恨,也挫伤了世家的锐气,不敢轻慢皇室,裴氏所做的种种,除了耿才人一事,都对陛下是有好处的,因此陛下才对裴氏的所作所为一再宽宥,就连裴氏从宫外网罗绝色尤物与本宫争宠,陛下也都清楚,除了让本宫焦急忧虑,更死心塌地的使出浑身解数侍候陛下,让本宫徒增烦忧,可是这对陛下又有什么害处呢?”
“是啊,”淼萍说道,“当日葛美人得宠,陛下明明知道葛美人的背后是裴氏,可是陛下仍旧是招收不误的。那时候您刚为陛下产下小皇子可陛下丝毫不曾顾虑过娘娘您的感受,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葛氏的温柔乡中。”
“不错,裴氏当日所做的种种,争宠也好,斗法也罢,对陛下都是有益无害的,因此,每一次裴氏与本宫在宫中斗法,陛下从不曾站在本宫这边,也不曾站在裴氏这边,陛下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事不关己地冷眼看着,等到我们斗得两败俱伤,两条虚弱的家犬,自然会更依附主人,陛下开心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怪罪裴氏呢?”唐简卉说道。
“奴婢也听明白了,这样一想当真是后怕啊。”漱络说道。
“裴氏的话倒是提醒了本宫,如今本宫最应该的提防的人,就是陛下。”唐简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