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他从不记事起就被偷偷送到了遥远的平户藩,隐姓埋名的生活在一个不起眼的海港小寺庙中,并成为了一名剃发修行的僧人,法号自如。
如果就这么过下去,他可能会继承主持的位置在兴正寺终老。但命运总是容易起波澜,二年前一个叫信二的男人找到了兴正寺,拿出半块玉佩和一封信。
这半块玉佩和大谷光道脖子上挂的半块严丝合缝,信是一个叫别所枝子的女人所写,而这个女人就是他的生母。别所氏在东播磨国有领地,是支持一向一揆的大名,后来在三木城被织田信长击败,遭到灭族。
但这个叫别所枝子的女人因为和本愿寺显如偷情怀孕到了临产期,被秘密送到了毛利家地盘上的一座小庙里生产,而后身体又不好,拖了小一年没有能返回三木城,结果阴差阳错反而躲过了灭族之灾。
可是从此之后,不管是本能寺显如还是别所枝子都成了丧家犬,无力照顾光道长大,只好偷偷把孩子送到了很远的平户藩,成为兴正寺主持的犹子(和养子意思差不多,但有继承权)。
这个秘密一直藏了三十多年,直到长庆十五年(1610年),别所枝子临终前才告诉了一直追随左右的家臣波多野信二,让其到兴正寺寻找亲生儿子。
波多野信二除了有信物和亲笔信之外,还带来了一件大杀器,本愿寺显如的亲笔授权状。在这份授权状里清清楚楚写着由三儿子光昭继承本愿寺法主,但任期只有十年,十年后要移交给四儿子光道。
大谷光道直接就傻眼了,他能接受自己的出身,这玩意不接受也不成,但对于继任本愿寺法主的职务毫无心理准备。这可不是一座庙的主持,而是全日本净土真宗信众的法主,跨越太大了。
这时候大谷光道干了件傻事,没有听取波多野信二的忠告,偷偷的把这件事告诉了兴正寺主持,想让养父兼师傅帮着出出主意。
养父也不含糊,听完了全部情况看过了本愿寺显如的授权状之后,建议大谷光道先别急着出面,由他带着证据去京都跑一趟,私下里征求一下本愿寺准如和本愿寺教如两位法主的意见。
为什么有两位法主呢?因为此时的净土真宗一分为二了,本愿寺也变成了两个,西本愿寺和东本愿寺,分别由本愿寺显如的三儿子光昭和大儿子光寿主持,都说自己是正宗,互相对立。
即便只有一位法主,想顺顺利利按照遗嘱继承也不是件容易事,现在有两位法主并存了,其难度和复杂程度可想而知。大谷光道觉得养父说的没错,于是就留在兴正寺耐心等待。
这一等就是小两个月,然而等来的不是养父而是一波蒙面人和一场大火。兴正寺由此不复存在,寺里仅有的三位僧人也都丧生火海。如果不是波多野信二消息灵通提前赶来相救,被烧死的就应该是四个僧人了。
此时大谷光道才明白波多野信二的忠告是多么正确,可惜为时已晚,不光容身之所没了身份还被人得知。无论派人前来灭口的是哪位本愿寺法主,都不是自己能随便应付的,唯一的活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赶紧跑路。
往哪儿跑呢?大谷光道仍旧是两眼一抹黑。按照他的想法应该先去江户,想办法让幕府将军得知此事,并得到庇护。
但这个想法被波多野信二坚决反对,他说东本愿寺就是在德川家康的暗中授意下才从西本愿寺里分离出来的,目的是消弱净土真宗在民间的号召力。此时送上门去无异于羊入虎口,保不齐这波杀手就是幕府派来的呢。
就算德川家康不是幕后黑手,可是本愿寺显如的授权状已经被大谷光道的养父给拿走了,没有证据,空口白牙的说是本愿寺法主合法继承人,谁能信啊。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去投奔长州藩的毛利家,再通过毛利家的关系慢慢打探清楚这件事的背后指使,最后才能决定是否公开身份。
这次大道光谷没有再一意孤行,于是就跟着波多野信二辗转来到了长门国。可惜没有见到毛利辉元,而是被一位毛利家老派人送到了周防国的渔村里暂住。
一住又是一年多,三个月前毛利家老亲自前来,半说服半强迫的把大道光谷和波多野信二送上了船,一口气运到琉球,交与当地一户蔡姓商人代为照顾。
临走的时候毛利家老再三道歉,说毛利家自打关原合战之后备遭德川家康压迫,不光失去了备后,石见,出云,隐岐四个国,连列祖列宗居住了几百年的安艺国也得舍弃,灰溜溜跑去长门国萩城重新建造家园。
120万石的领地仅剩下30多万石,除了缩着头当王八以图自保之外,无力再为大谷光道主持公道。但是作为曾经的盟友,毛利家也不能看着大谷光道就这么被人随意杀死,所以才把两人悄悄送到了琉球国。
自打萨摩藩遭到大明战船的讨伐,不得不把琉球国王送回去之后,琉球国就把大部分常驻的日本人都赶了出去,完完全全成了大明藩属。
姓蔡的是大明商人,在琉球国关系挺硬,有他庇护,就算德川幕府或者本愿寺两位法主知道了大谷光道的下落,也不敢轻易跑到这里来追杀,相对来讲比较安全。
不过毛利家老又说了,想确保安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机会去大明。如果能在大明混出点名堂,认识几位大商人,说不定真有翻盘的机会。
别看德川家康现在是征夷大将军,但只要萨摩藩、平户藩、熊本藩这几个九州实力派大名肯出面帮忙,大谷光道的净土真宗继承人身份保不齐可以被承认。而能让这几家大名点头的人不是天皇也不是幕府,反倒是大明海商。
人家可能就是这么一说,大谷光道却真上心了。没事儿就往码头上跑,充分利用了语言上的优势,一边靠给大明商人当通译挣些吃喝,一边暗中物色着有实力的海商投靠。
(本章完)
很显然,他从不记事起就被偷偷送到了遥远的平户藩,隐姓埋名的生活在一个不起眼的海港小寺庙中,并成为了一名剃发修行的僧人,法号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