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内,江羽与桓肃之主客落座。
二人相对而坐。
桓肃之神情肃穆,言道:“江先生的出身、经历,乃至天赋,早已闻名遐迩,令在下钦佩不已。如我身临江先生的境地,恐怕难以达到今日之境。即使在绝境中,甚至遭封印武力,仍能坚韧不拔,重振旗鼓,实属难得。”
江羽笑道:“古圣有言,天欲降大任于人,必先磨砺其心智,疲倦其筋骨,饥饿其肌肤,空虚其身,扰乱其行为。若我放弃,一切将化为乌有。只要心怀梦想,总有希望一线。当然,也是机缘巧合,才助我重获力量。”
桓肃之眼前一亮,赞赏道:“磨砺心智,疲倦筋骨,饥饿肌肤,空虚其身,此言甚是。当年,家祖父曾言,他一生霸道,过于精明,耗尽了桓家的底蕴。后世子孙,可能要历经无数世代,方能再现祖辈之英姿。祖父的存在,让后辈失去了磨砺意志,体验艰难的机会。”
江羽笑道:“在我看来,桓兄就有这样的机遇,可以超越祖父的功业。”
桓肃之摇头道:“难道江先生不知我在金陵,被众人避之唯恐不及吗?这‘雏凤’的美誉,仅是谢崇感念祖父提携,故而赞誉我有雏凤之才,实则不过是溢美之词,不足挂齿。”
江羽回应:“桓氏一族,具备这样的实力。桓兄,亦有这份自信与根基。”
言语坚定,透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江羽对桓肃之的处境了如指掌,不仅仅是赢五探查的情报,还包括与顾喜、谢玄等人交谈中得知的信息。
此人非同寻常。
桓禹过世后,桓家人沉溺于享乐,家业开始衰败。虽然桓家依旧富饶,不缺金银,不愁温饱。但对于顶级家族而言,失去政界的影响力,便是衰落的开始。
桓肃之却在桓家动荡之中,在虎丘山稳固地位,不论外界如何招揽,他坚持自己的信念和原则。
这就是桓肃之的过人之处。
换作常人,或许早已沉迷享乐,或直接投身仕途。
事实上,桓家看似衰微,但实际上并未遭受致命打击,因桓家失去的仅是政治影响力,其根基犹在。
家族传承,不仅是权力的传递,更是知识的传承。
这才是根本所在。
这里的知识,不是简单的诗文学问......
学者们沉浸在古老的咒文中,钻研神秘的卷轴,渴望借此力量攀登上权力的巅峰,成为掌控王国命运的大贤。在桓家的传承中,蕴含着驾驭官场与施展政治智慧的秘密,以及对整个魔法世界的独特洞察。那些巧妙的人际往来策略,正是桓家屹立不倒的基石。
只要这份底蕴犹在,哪怕桓家遭遇困境,一旦家族中诞生出杰出的魔法师,必将再度崛起,重现辉煌。这是世袭家族永恒的力量。
桓肃之微微一笑,问道:“江先生今日来访,所为何事呢?”
江羽直言不讳:“我来到虎丘山,希望桓兄能加入大秦,施展才华于朝堂之上。”
“哈哈哈……”
桓肃之突然豪爽大笑,笑声中透出一股自由不羁的气质。此时的他,一改之前的淡然,不再像是那个安然饮酒的隐士,也不再显得与世界格格不入,反而多了几分坚定和锋芒毕露,姿态更加自信飞扬。
桓肃之的目光熠熠生辉,笑过之后紧盯着江羽,斩钉截铁地说道:“江先生,我桓家虽在晋国式微,但影响力依然存在,祖父桓禹的人脉尚存一部分。”
“晋国朝廷多次邀请,我皆婉拒。晋国相较于大秦,无疑是个更佳的选择,我在此地有根基,有盟友。若要步入仕途,舍弃晋国而选择大秦,岂非痴人说梦?”桓肃之摇头道,“舍近求远,非明智之举。”
江羽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沉静,丝毫不见慌乱。招揽桓肃之绝非易事,这是一场微妙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