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明知违法而故意违之,有德之人更该坦然面对惩罚,而不是种种抱怨。
此外,想以德治世,首先也要开启民智才是。
道理与是非都不懂,又如何去谈德,又如何去懂德,又如何去以德行事。
这让邓行更加觉得如今儒生的所言所行与儒学的至理已经背道而驰。
对于淳于越路上找借口撂挑子的行为,邓行也认为这并非是君子该有的行为。
但碍于淳于越是他的恩师,即便是不赞同,也听从安排去做事。
可已经停下快十日,别家更是打算要继续赶路。
再找缘由相劝停步不前,将更坐实宫宴上李斯对儒学的那番言论。
在淳于越明着是说给他听,实际上是让他将这些说辞说给别家后,邓行沉默了一阵,鼓起勇气开口道:“先生停下不前,出于心中有怨。
而有怨则必当直报回去。
但先生曾经讲过,即便是以直报怨,也该光明磊落才是。
眼下劝说……”
“你的意思是我所行之事龌龊?”
猛得抬起头打断邓行,淳于越脸色发青的继续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句话你十岁时便教授于你。
那半胡儿如何待我,你更是一清二楚。
与他行什么手段,都算不上是以怨报怨。
更何况谁这样说我都可以,唯独你不能。”
竭力压下怒火与厌恶,淳于越对邓行挥挥手,“先去告知各家,停一日与停百日没有区别。
若不下恒心,只会让半胡儿变本加厉。
劝服各家后,以地为椟,罚写论语百遍。”
想到邓行自跟随他以来,每年都以各种理由给了不少学资,淳于越缓和了一下语气,装作语重心长道:“儒学与各家已经到了存亡之际。
若是再一味退让,将于墨学境遇无异。
你该明白为师的苦心才对,莫要再让我……”
淳于越假惺惺的说辞还未说完,从北边骤然响起沉重的隆隆声。
抬头望过去,目光所及之处突然出现了一道黑线。
而几个呼吸后,黑线就开始逐渐变大。
再过几个呼吸,黑线则是彻底变成了一位位疾驰而来的大秦骑士。
粗略估算,至少来了千骑。
而这股兵马是自北而来,不用想就知晓是派来的。
这让淳于越的脸色不但变得煞白,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