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扳机承受不住水柱的挤压迎来了最后的一抖。

“啪”的一声,很轻,在水柱的噪声下,几乎微不可察,像颗酥脆的蚕豆,被挤碎了皮壳。

果然,没有子弹,只能是吓唬我一下,老周紧绷的太阳穴,稍稍松弛。

就在这一刻,一股清凉从老周的太阳穴冲刷进来,又迅速凿破了左侧的太阳穴,夺门而出。

老周感觉到自己已经飞腾起来,长高了一大截。

沙发和茶几都在自己的身下,沙发上还有一个人影。

那是自己。

老周还在快速地向前冲着,水流和气流不断蹭在自己身上,那古怪的声音和回弹,让老周意识到,是自己的大脑在迎接光辉岁月,而沙发上遗留的,只是残留的躯壳。

巨大的冲力把老周直接摔进了墙上的水泵里。

水泵的叶轮在飞速旋转着,老周望而却步,可巨大的推力还是把软弹弹的老周给挤了进去。

每一片叶轮都擦着老周切过,老周此刻情愿刚才那把枪里是有子弹的。

突然,叶轮停滞,并开始逆转。

唰唰几下,老周很干脆地被切割成数块,并向前推了出去。

这一下,老周好像有了很多双眼睛。

一块飞到了一团热乎乎的东西上,是在厨房里的冯老,正捧着的糖油粑粑。

一块飞到了手术室,刮到了一柄手术刀,握刀的是林教授。

一块飞到了收银台,被白小琪的落笔给戳到。

还有一块,飞到了冰凉的地上,一只平底鞋刚好踩了上来,被压扁的老周,看到了蜷在角落里的自己,而踩在身上的,是刚好起身的张晓月。

只有一块,见到了天日,老周身边都是新飘的雪,周围一条小路,密密匝匝挤满了人,都是跪着的。

小路旁边挂着旗子和横幅,好像都是日本字,老周都不认得。

老周还没来得及看清人们的长相,一阵风吹来,热乎乎的老周就被雪团包裹,并迅速失温。

只是抽搐了几下,老周就从布丁,变成了硬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