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赵德柱从一辆旧吉普里探出头,冲紧闭的铁门打了几个响指。
车灯一亮,铁门那头隐约闪过一道虚影,随后缓缓打开。
他露出一抹得意笑容,走进昏暗灯光下的房间。
不一会儿,一个蓬头垢面的身影被人带了出来。
“王建国,啧啧啧,瞧瞧你这模样!”
赵德柱低头看着他,脸上的讥讽几乎堆得满满当当。
王建国抬起头,眼神黯然,却藏着一丝复杂的仇恨。
“你把我弄出来,不只为了笑话我的吧?”
赵德柱嗤笑一声,俯身凑近他的耳旁,声音低得几乎让墙壁窃听都费劲:“别急,我要的,是你闭紧嘴巴。”
王建国勉强挤出一句冷答:“你说你想要命,那好,我要命保全嘴。不该说的,我一个字不漏。”
……
同一时间,李春花躺在炕上,哪怕三个人围着她转,也没熬过那越发难忍的疼痛。
煤油灯燃尽时,接生婆把灯捅亮些,眼皮一翻八字眉一挑冲李春花喊:“用劲啊大壮媳妇,这时候你别停!”
旁边的王大壮却用袖口直抹满脑门的汗,急得两手不知道插哪里才对:“婆婆,这咋这么慢!是不是不对劲儿!是不是娃娃卡住了?”
接生婆一脚踹开他伸过来的鞋,骂骂咧咧:“哟呵,是你来生娃还是我来生娃?胡咔咔啥,女人头上顶天,别寻思太邪乎。”
李春花手指死死扣着炕方的毛毡,疼得嘴唇一抖,紧紧压出三个字来:“别……嚷了!”
浑身的力气像全被疼痛裹掉了似的,眼睛却依然梗着几分倔强。
接生婆听了,甩了个白眼赶紧一拍人:“啥叫嚷啊,我这些年见过几百个丫头大娘下崽了,别给我拉稀泥,再撑起点!”
这时,屋外的雨势竟忽然渐小了。
一道清脆的啼哭声在屋里陡然炸开,伴着接生婆的笑音:“出来了!生咯——胖小子!哎哟,你瞧这小咔崽模样真有福气!”
话音一落,炕边站得恨不能贴地的王大壮一激灵,“胖小子?!”
他一掌拍上自己的大腿,喜得眉开眼笑,声调比平日高了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