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在天牢里,但绝无性命之虞。”
江楚知道他的话外音,是在问自己,知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杀这二人。也许以前江楚不知道,但他现在或许知道了。
赵晃伸了伸腰,而后又懒散下去,“生在这帝王之苑,不比外面,需要比别人多一双眼睛。一双看人面,一双看人心,一双可睁可闭,另一双,就是睡觉也得睁着。”
“那……王上那双睁着的眼,看到了什么?”
赵晃顿了顿,感觉这像是个难题,并没有直接回答,“朕听闻七年前有两个少年,自泊州而起,北至鄂州,东至京城,赴边关阻蛮夷,只为平生家国之志。先生,不知朕所言,是真是假。”
江楚眼神突然有些惆怅,盯着棋盘上的棋子发了好一阵呆,还是赵晃轻声唤他,他才回过神来,“(苦涩一笑)都是陈年旧事,两个少年跟他们虚妄的梦罢了。”
赵晃夹起棋子,落在棋盘上,很沉重道:“其实杨先生……当年也是朕的老师。”
江楚心头一颤。他记起了那个老先生,他记起了那个老先生说过,他有三个满意的学生,而那剩下的一个,说的莫非是赵晃?
“很多年前杨先生问过朕同样的问题,如今先生也问这个问题……”他看着江楚,而后垂下眸子,一手挽着袖袍,另一只手,在那冰玉棋盘与棋子上缓缓划过,“这便是朕看到的。”
这一盘棋,是萧宋的天下。而江楚当年在杨先生面前滴下的那滴水,终归也会落在那棋盘上,成为枚玉子。
“其实就算朕不找先生,先生早晚也会回来的对么?”赵晃望着江楚那隐隐震颤着的上睑缓缓抬起,望着那一双天青色的眸子,虽然面上照例是看不出神情,“不然先生兜兜转转,最后怎么会到衙州?”
是,江楚不得不承认,从颍州到衙州,赵晃一次一次都在刷新他的认识,他那七年前埋葬的愿景,似乎又渐渐有了生机。
他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但是他愿意再试一次。
赵晃一笑,“先生还记得那日经筵,讲官们都讲了些什么吧?”他见江楚似乎是会了意,便道:“这盘棋局想必先生已有眉目,接下来该怎么选,该怎么下,全在先生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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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战栗栗,日慎一日,苟慎其道,天下可有。”赵晃站起身,背过手昂着头,透过那琉璃天顶,看着九霄,“先生若真能助朕一臂之力,朕便还先生一个,萧宋从未有过的……太平盛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