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烧得迷迷糊糊的陈美林,舌尖上触碰到湿润,顿时像一棵干枯许久的小草遇到了甘霖,贪婪地吸着。
很快,那满满当当的一大杯水就被喝得一滴不剩,杯底清晰可见。
随着这一大杯水迅速地进入腹中,陈美林原本涨得通红的脸蛋儿,竟然如潮水般缓缓褪去那鲜艳的红色,逐渐恢复到了正常的肤色。
陈夫人小心翼翼地将陈美林轻轻地放置在床上,动作轻柔得仿佛手中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紧接着,她又从柜子里取出一床厚厚的棉被,仔细地盖在了陈美林身上,生怕有一丝缝隙会让冷风钻进去。
不一会,只见陈美林的额头,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发汗了,发汗了!”
见女儿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密,陈夫人拿着一条丝帕,帮她轻轻地擦拭着。
她转过头对站在一旁的陈建川说道:“建川,你先出去吧,我和春香要帮美林擦擦身子,再给她换上干爽的衣裳。”
陈建川闻言,看了看床上双目紧闭的女儿。
只见此时陈美林的呼吸已经平稳许多,脸上的神色也不再像刚才那般痛苦扭曲。
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总算是稍稍落回了肚子里。
他转身默默地走出了房间,并顺手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蔡先生尚未抵达,陈美林的高烧竟奇迹般地消退了下去。
不久之后,蔡先生终于姗姗来迟。
他跟陈美林搭脉后表示:“姑娘这病症乃是急火攻心,心神不宁所引发的,所幸身子骨并无大碍。”
言罢,蔡先生略作思忖,提笔写下两张药方,上面皆是些清心降火、安神通窍之良药。
交代完用药事宜,蔡先生便步履匆匆地辞别而去。
……
两副药吃完,也到了出发的日期。
清晨,已然痊愈的陈美林在母亲的催促下,早早起身。
换下了崭新的衣裳,来到中堂,依次向母亲何氏、二姨娘谢氏以及兄嫂行礼道别。
陈美钿安静地站在前院的花圃间,静静地注视着中堂中发生的一切。
她不敢进入中堂,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放声大哭。
一切准备就绪,陈美林头也不回地跟随父亲陈建川一同登上了那辆开往码头的汽车。
此去路途遥远,前途未卜,陈美林心中深知,这一走,也许便是一生一世的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