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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至退无可退,顾北柠的下意识反应,仍然是逃避。
她埋下头,试图夺路而逃。
澹台衍的君子风度消失殆尽,先前所有温和的纵容退去,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强势,他再一次,隔着轻薄的衣袖,攥住了顾北柠纤细的手腕。
他不肯放过她,哪怕是片刻的逃避。
那一刻,顾北柠脑海中浮现了无数个拒绝的理由,且不说家世门户间的天差地别,她是罪臣之女,她的父亲死在澹台衍父皇的诏书之下。
乱刀砍死,陈尸护城河,尸骨无存。
澹台衍像是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开口道:“阿柠,巫蛊案,我同样是受害者,不过,我既继承了澹台的姓氏,那便要一同继承澹台一族的荣光和罪孽,你若因此怪我,我无话可说。”
低眉顺眼,一副委屈隐忍的模样。
拒绝的话被堵在心底,顾北柠突然泄了气,理智一点讲,她确实没有指责澹台衍的立场。
可若答应……
澹台衍的发难过于突然,步步紧逼、寸步不肯相让,这使得顾北柠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跌入了两难之地,心中杂草丛生,纷杂的藤蔓缠绕住心神,思维宕机,无法做出任何恰当或不当的决定。
她第一次陷入如此手足无措的境地。
澹台衍轻轻叹了口气,手中的力道卸下,终是不忍占据了上风,在顾北柠面前,他毫无原则可言。
“罢了,是我操之过急。”他退后一步,松开了顾北柠的手腕。
无论是循循善诱、步步为营,还是单刀直入、攻城略地,任何筹谋,一旦落到顾北柠身上,便好似失去了作用。
于她而言,没有尽善尽美的法子,情感太过复杂汹涌,而任何理智的思索,都显得冰冷而不合时宜。
澹台衍如同被判了死刑的囚徒,放弃了一切与理智沾边的挣扎,心甘情愿地,于情欲之中沉沦。
罢了。
顾北柠隐隐松了口气,她无法拒绝,却又不想在此时此刻点头。
她与澹台衍之间,仍隔着千沟万壑、云遮雾罩。
“我听贺少卿说,陛下将使臣被杀案交与师兄你负责?”
澹台衍微微颔首,眉峰微挑:“阿柠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