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机会,来得并不费力。
十一月下,郡守正式出巡。
若新任郡守不是宗寿,郡内各县的富户豪强们,必是防备警惕居多,可因新任郡守毕竟是宗寿,他们反倒是热切居多。
谁不想借此短暂的机遇攀附上宗家呢,明眼人可都不难看出,任郡守只是宗寿晋升的阶梯。
(注:地方上的郡守和朝廷中的九卿,类似平级(肯定有差别),九卿去地方任郡守并不算降级。所以,他们知道宗寿在地方任郡守是为了下一步回朝中任九卿。)
本朝仅四十八郡,或许于世上的绝大多仕人而言,任郡守便是他们人生难以企及的顶点。
于宗寿,任郡守仅是他仕途的起点。
(注:他之前是在中朝,这一步是走向了外朝,所以说是起点。)
这是朝中大臣们眼明心亮的事,也是地方的富户豪强们轻易能想明白的事。
只是,令各县富户豪强没想明白的是,新任郡守究竟是有心在任上有一番作为,还是仅仅故作姿态,为的是博得民心。
盖因郡守出了萍乡,是当真认真的在巡视,专往各县的各乡里巡视,而不是空坐在县衙中,等着他们主动“进贡”。
若不是郡守在离县前的一两日会主动邀他们赴宴,他们甚至在巡视期间都见不着郡守的面。
他们说郡守故作姿态,倒不仅基于此,更是因着郡守最终确实又收下了他们的“进贡”,虽然是以赴宴时的赠礼之名。
因郡守既要得名,又要得利,他们才有此疑惑。
当然,没人觉得郡守此举有任何不妥,即使他们听闻,都城中人都认郡守是君子。
郡守既要名,又要利,他们捧着他就是了。
于是,有趣的一幕发生了。
宗寿每离开一县,随行的车队便壮大几成,车厢中装载的多是富户豪强们的赠礼。
偏他也大张旗鼓,没有丝毫遮掩,就这么一车又一车地穿行在各县。
偏,各县的民众们真就没觉得纳罕。
也许,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张扬是应该,总比暗地里的默不作声要来得好。
毕竟,以宗家的权势,郡守是可以如此有恃无恐。
甚至,其实以他的身份,这都算不得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