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可以配合您的工作,接下来咱们就不必浪费时间了,请您提出与办案相关的问题。”
柳一昂眼中带着笑意,将刘欣先前的问题一语揭过,不想对方继续追问下去。
什么叫与办案相关的问题?自然不包括刚才那个隐私性问题。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自己的名字,但柳一昂此时早已不是还在山村时的那个愣头青,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刘欣没有从柳一昂眼中看到异色,但他隐隐感觉已经从柳一昂的态度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有五成以上的把握相信,眼前这个面具人是认识柳一昂的,否则不可能那么干脆而委婉地拒绝回答自己的问题。
这便叫做欲盖弥彰,相比而言,柳一昂终究还是嫩了些。
再加上自己问出这个问题时,王建林几人的脸色不自觉地变了变,还相互之间递着眼神,一看就有猫腻,根本不是一句不认识就能解释得了的。
不过,身为警察的刘欣知道推理不能作为证据,所以并没有揪着柳一昂死缠烂打,顺着柳一昂的话转移了话题,开始询问与“鱼头人骨案”有关的问题来。
“所以说,我怀疑那个饲料作坊的粉碎机上面有一个秘密通道,而那个秘密通道有很大可能与附近某个石窟是相通的。”
刘欣的话一点也不委婉,就差直说:我怀疑那个通道与你们这个煤窑相连,你们这里很可能藏着嫌犯。
这几天他在周边考察过地貌,并没有把视线瞄向另一个方向的鹰嘴峰,只觉得煤窑才是唯一有可能与那个通道相连的存在,所以阳河村并不在他的调查范围,也就没有往更容易查到线索的阳河村去。
柳一昂早就知道洪崖洞底部紧挨着河岸的地方有一个受飞车帮控制的饲料作坊,只是因为交通不便而一直没有去一看究竟,没想到刘欣竟已在暗中调查那里。
从只言片语中,柳一昂听出刘欣是个想要为民办事的好警察,于是他稍作思忖,低沉着嗓音问:“刘警官,根据你描述的情况来看,我们煤窑确实有可能进入那个神秘通道。但是我有两个疑问,还请刘警官解惑。”
刘欣神色一正,肃然道:“你说说看。”
“第一,眼前的一整座石山都是由坚硬的花岗石构成,从这里到山脚下那个作坊的位置足有几百米远,刘警官有几分把握我们会摆着煤矿不挖,反而去挖几百米的花岗石通道?”
“第二,即便我们当真挖得穿石山,这个通道也真实存在,刘警官只身来此,难道不怕进去之后迷路出不来?”
两个问题自相矛盾。
按正常逻辑,煤窑这边挖掘矿洞肯定不会选择往花岗岩方向挖,这意味着刘欣来调查煤窑的解释不符合逻辑。但紧接着的第二个问题又把假设成立,显然在暗示着什么。
看柳一昂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神,刘欣心中一凛,随后眼神渐渐变得锐利,缓缓道:“既然刘先生做出了假设,那看来第一个问题不需要我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如果通道真实存在,说明我的判断没有错。无论多深的通道,尽头必然有亮光。身为人民警察,肩负保护百姓的重任,既已进入通道,那我就会顺着亮光传来的方向一直查下去,直到真相浮出水面为止,哪怕迷路我也无所畏惧。”
鱼头人骨案牵扯到人命,甚至有极大可能不止一条。但凡是个有正义感、有良知的人,换到刘欣的角度都会作出相同的选择。但这一刻,柳一昂却认为刘欣是最真诚的,最值得信赖的,因为由始至终他都只看到只有刘欣这一个警察奔波于此。
要说别的警察没查到任何线索,柳一昂是不相信的,只能解释为别的警察不作为,畏首畏尾,甚至可能是得了更高级领导的某些指示,不敢或不愿往这里查。
于是,柳一昂与始终默不作声的张作谦对视一眼,旋即点了点头:“刘警官,我很佩服你的智慧和勇气。这个通道确实存在,跟我来吧。”
起身走出两步,柳一昂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对王建林道:“对了建林,你让唐师傅他们注意休息,别太辛苦。”
王建林秒懂柳一昂的弦外之音,待柳一昂带着刘欣钻进煤窑后快步跑向杂物间。短短二十余分钟后,洪崖洞内的施工现场就被清理一空,除四号石窟到洪崖洞底部的线路保持畅通以外,其余石窟的石门则全部被关起来。
刘欣不明白柳一昂跟王建林打什么字迷,但听对方承认通道的存在,顿时心中剧震,一时想到了很多很多。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凭什么作为这里的负责人跟自己相见?果这里真的发生过命案,对方为何如此淡然,还当面承认通道的存在?如果对方参与此案,那必定是个凶厉之人,可为什么煤窑里的工人们会对其称赞有加,忠心耿耿?
一时间,刘欣百感交集,心乱如麻,完全摸不清柳一昂是何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