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游并未阻止,只是好奇问道:“三花娘娘自己也经常被人赶,为何却从不见三花娘娘这样做呢?”
“那不一样!”
猫儿扭头又仰头把他盯着。
“怎么说呢?”
道人摸着马儿脖颈,与她目光相对。
“人本身就是要赶猫的。猫本身就是要被人赶的。而且赶的是三花娘娘,三花娘娘不和他们计较。”
即使猫儿说得断断续续,磕磕绊绊,宋游也感知到了她的意思。
不知为何,脑中忽然回想起了七八年前、刚离开逸都不久的一个晚上、他们在山上露宿赏星、三花猫与马儿依偎入眠的画面。
那时的三花猫少有和道人一起睡。
多数时候,都是挨着她的马儿。
“三花娘娘心地真是难得。”道人微微笑着说,“不过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马儿这么厉害,只觉得这是一匹普通的又没有主人的马,就如三花娘娘在海滩上看到值钱的鱼虾也想捡走一样,他们也想将马儿带回家。其实本意不坏。三花娘娘能将马儿的想法看得比自己还重,自己都不介意的事却愿意替马儿讨回公道,是很了不得的,不过就这件事上,也完全可以像是自己宽容人们一样,宽容这些人。”
“噗……”
马儿打着响鼻,像是附和。
“?”
猫儿一会儿盯着他,一会儿又扭头,盯着枣红马,思考了下,才摇晃几下脑袋,又低头叼起了小旗子,将几匹狼叫了回来。
“三花娘娘觉得你说得对……”
猫儿叼着小旗子回来,扒着道人的腿直立而起,高仰着头举起小旗子,示意他放回褡裢里。
“三花娘娘从善如流。”
“从善如流~”
一人一猫一马转身往海边走去。
只听得道人一边走一边对马儿说:“你肯定是跟着三花娘娘学坏了……”
“喵?”
“没事。”
“喵?”
“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走。还有几天才立秋,或许该待在这里,等到立秋之后再走,正好三花娘娘多玩……多找一些食物,也把船卖了。”
“对哦!”
三花猫瞬间便被转移了话题。
此后几天,三花娘娘继续起了自己愉快的赶海生涯,常常带着燕子和马儿一起去,沿着沙滩一直走出十几里地。
此前在小人国也赶海。
相比起来,此时赶海缺少了一群遇见一条小鱼都难以制服、遇见一只大螃蟹都要呼唤一支披盔戴甲的小队来应付、要想从沙滩里刨出一只鹦鹉螺都要拿着铁锹辛苦挖掘、三花娘娘很轻松就可以得到他们的惊叹和欢呼的小人,不免少了一些乐趣。可另一方面,此时赶海一切所得,要么全都会进自己和道士的肚皮,要么便可以晒干做成自己今后的储备粮,要么便可以拿去市上换钱,又有另一种成就感。
总之仍是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
不觉便是立秋。
临近中午的太阳,茂盛的椰子树,仍然在沙滩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恭喜三花娘娘又长一岁。”
“唔……”
“我今早把小木船拿到船市上去卖了,三花娘娘可以猜一猜,卖了多少钱。”
“多少钱?”
“猜一猜。”
“一百两!”
“……”
宋游一边刨着沙子,将三花猫埋起来,一边对她说道:“重新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