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炮!”
伊宁一挥手,传令兵一面紫色大旗一挥!鱼嘴处,十余列重甲盾兵往两侧闪开,十六门大炮齐齐排出,炮口向前,炮兵点燃火绳!
“轰!”
“轰隆!”
迎面而来的俱甲铁骑被炸了个人仰马翻,惨叫声,落马声不绝于耳,战场硝烟起,壮士热血流!十六门大炮才发射一轮,便炸翻了上百人,前冲的军阵为之错乱。兀里脸色阴寒无比,该死的汉人,居然把炮藏在了军阵之中!
“弩车,发射!”
又是一面皂旗一展!
随着“咻咻咻”的破空声响起,高高的弩车从军士们头顶射出弩箭,如长矛一般长短的巨箭在西风的助力下狠狠扎进了鞑靼军阵中,射中人则穿甲而入,扎穿躯体。射中马则马匹栽倒,掀翻骑士,随着破空声不断响起,冲阵的天狼骑再次激起一片惨嚎!
鞑靼人吃了两亏,三千铁骑虽然只剩两千能动,但仍然悍不畏死,顶着弩箭朝着这边军阵猛凿了过来,眼看不过两百步,将士们心头一凛。
不仅如此,鞑靼人也朝这边泼洒箭雨,但是因为西风的影响,鞑靼人的箭矢被风一吹,都没几支落到这边军阵,兀里为之蹙眉,风向不利,他们就已经输了一招!
鞑靼的天狼骑越来越近,一百步的时候,伊宁下令了。
“刀车,并排!”
传令兵急忙将两面黄旗往中一收!
刀车是改装的,如同防守城门洞的塞门刀车一般,上面布满了刀尖,铁锥,车辕是横着的,车辕上都有铁锥,比起武刚车更胜一筹,上十个士兵推起一辆辆刀车,战车,往军阵前边一挡,顶住整个军阵的鱼头,中间只留一人可过的缝隙,继续朝着鞑靼铁骑推进!
“砰!”
三匹高大结实的大马狠狠撞在了刀车之上,三个骑士惨叫落马,随即被两辆刀车之间缝隙里伸出来的钩镰枪一把勾进缝隙,一顿长矛直捅,死于非命。而后,不要命的鞑靼铁骑接二连三撞了上来,有的人马俱碎,有的插入间隙,死于非命,而车阵也被撞的一滞,更有几架刀车被生生撞碎。
可天狼骑的冲阵虽然威力十足,但这鱼鳞阵的鱼头仍然没被撼动,反而一撞之下,进退两难。
眼看铁骑跟刀车撞在一起,场面瞬间臃肿不堪,陷入乱战,停下来的天狼骑根本无法发挥威力,兀里大喊道:“都梁军,包抄两翼!怯薛军,攻它侧面!”
得令的鞑靼都梁军一万人兵分两路,朝着这条鱼的鱼尾处包抄而来,而怯薛军则避开鱼嘴,朝着鱼的脖子处猛攻而来!怯薛军也足足万余人,他们是兀里的精锐,气势汹汹!
“抛射!”伊宁当即下令。
一面绿旗往上一扬!
三千膂力过人的弓手举起两石硬弓,拉起满圆,自鱼嘴两处分两个大阵,分别射向了两路来攻的怯薛军,借着西风,硬弓的威力巨大,直射的那怯薛军老远老远就开始落马!而弩车也没闲着,调转弩的方向,朝着怯薛军来的方向就是一阵阵巨箭射出!射的那怯薛军损失惨重,进攻严重受阻。
“反包抄!”
传令兵转身向后,举起一青一黑两面大旗左右一摆!
令旗一挥,鱼尾处,两万禁军铁骑自后阵绕出,迅速提速,一左一右朝着都梁军阵猛凿而去!禁军铁骑自然配备着最强壮,最精锐的士兵,最好的马,最好的武器,甚至还有火铳……
朝廷有炮,自然有火铳,只是近些年来财政吃紧,军备废弛,粗制滥造的火铳连边军都看不上,经常炸膛,而禁军就不一样了,禁军的火铳是卫戍司三大营留下的。
禁军迅速提速,全身俱甲的铁骑一路猛冲,射发三次火铳后,便狠狠地与对面都梁军撞在了一起,而还未与禁军铁骑交手的都梁军后阵骑兵,路过鱼背鳍与腹鳍之处时,两侧鱼鳍各打开四条通道,亮出四门火炮,对着都梁军的中段后段就是一阵猛轰!行进中的都梁军猛然遭受炮击,一时大乱!恰在此时,禁军铁骑狠狠撞来,撞的都梁军阵型散乱,无数人被挑杀下马,落马被践踏如泥,惨嚎声四起,一时间大败!
伊宁盯着前方仍在殊死抵抗的天狼骑和已经冲过来的怯薛军,再次下令:“黑甲军,上!”
一身坚固黑甲的高大步卒们挺起长刀大斧,自刀车缝隙里冲出,如黑色潮水一般杀向残余的天狼骑和攻上来的怯薛军,黑甲军领头的有内廷的二十余化境高手,身手了得,很快就杀穿一路,长刀大斧之下,几无完尸,半个时辰不到,三千天狼骑只剩千余溃退。而两万禁军铁骑则驱赶都梁军深入敌阵,甚至赶到了怯薛军阵里,而且越凿越深,看的对面兀里心都突突跳。
南人,居然这么能打?
厮杀了一个时辰后,天狼骑几近全军覆没,而都梁军,怯薛军已经各自为战,乱成一团。期间怯薛军曾多次猛攻鱼嘴,但根本冲不破刀车大阵,即使打烂几架刀车,也会被后边迅速补上的重甲盾兵顶上来打退。而时不时盯着战场的弩车,仗着射程极远,一旦发现有结阵的敌军,就是一阵弩箭射去,这导致怯薛军叫苦不迭,但面对着这刀车大盾防护的鱼嘴,他们生出一股无力感。
战场上,已经躺了无数尸体,死去的人带着不甘的目光,而还活着的人则毫不关心的一脚踏在了死人的尸体上……
“左右两后翼沙撅军,上!”兀里大喊,急忙调动身后军队来战禁军铁骑,这也是兀里能调动的最后一支军队了。
眼见双方铁骑绞杀在了一起,难舍难分,而兀里将后翼的沙撅军都调了上来,中军松动,伊宁看到了战机。
西风再次猛烈刮起,伊宁取过一杆方天画戟,戴上一块夜叉铜面具,一转头,画戟一招,呼唤后边蓄势待发的札甲骑士,厉声道:“跟我上!”
鱼嘴张开,敞开一条大道,黑甲军让开,伊宁一马当先,杏黄大纛摇动,身后京师卫戍营的一千飞虎骑紧随其后,极速提马,狠狠的直凿兀里的中军而去!
铁骑隆隆作响,踏破尘埃,飞虎骑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朝兀里中军捅了过去!伊宁手持画戟,挥戟横扫,将迎面而来的五六个鞑靼勇将扫落马下,纵马直冲,一路冲,一路杀,手上几无一合之敌,很快便凿开一条大道,身后飞虎骑跟随她继续撕开阵线,将口子越撕越大,直撕到与两路禁军铁骑汇合!
而后边的黑甲军,长枪兵,刀盾兵,则跟在后边,摆开阵势冲上来收割!而冲上来的沙撅军因为紧急来战,马都没来得及提速,当没有战马冲劲的骑兵与重甲步卒打在一起时,战马反而成为了累赘,只需朝马腿上一砸一砍,一个骑兵便就此废掉,沦为随后扑上来的枪兵的枪下之鬼!
皇帝后边汤铣眯着眼道:“好手段,居然将这数万骑兵克的死死的,圣上,这领军之将有王佐之才啊!”
皇帝回头看了一眼汤铣,淡淡道:“是吗?朕也这么觉得。”
三路铁骑越战越勇,铁骑里不仅仅是精挑细选的军中精锐,更有大量内廷外庭高手混杂其中,战力极强,而鞑靼高手被伊宁杀到丧胆,更无人敢上前撄锋,任由伊宁在那里大杀四方,直杀到再也稳不住阵型,开始溃败!
眼看对面铁骑如此英勇,兀里慌了!南朝怎的有这等铁骑?这开战不过两个时辰,怎么会开始稳不住阵型了?
他手指着那戴着夜叉面具在军阵中左挑右劈,如杀神一般的人,喝道:“那是前几日那女魔头否?”
“除她之外,南人再无此等身手者!”哈谬道。
“给我冲上去,宰了她!”兀里大怒不止。
“大汗,我们先撤吧,左右两翼已经撑不住了……”
由于兀里派去劫掠的人遇到了南边军队的埋伏,他不得不调出一部分兵马防备,遵化也留了重兵防守,以至于他此番野战仅仅只带来六万人。
“给我撑住!”
“大汗,撤吧,中军已经开始动摇了,再不走,要溃败了!”
“大汗,你先走,我来断后!”长须及腰的八剌衮喊道。
“杀了她,杀了她!”兀里犹然怒喊不止,但终是被哈谬带人给架上马,转头往东北方向撤身而去!
伊宁率军追杀出二十余里,但终究是鞑靼人马快,被他们逃进了平谷,眼看平谷那边营盘坚固,居高而立,伊宁不由蹙眉停下马来,她回顾一眼,见身后骑士们一个个疲惫不堪,于是下令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