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这个老不死啊?”老朽听起鄢聪的名字好像有些不高兴。
“是啊,您认识啊,他怎么了?”董昭很好奇。
“这个老不死的,不做好事,居然拆了我们村的东华庙,害得那些上使一生气,再也不给我们村发符水了……”老者说着说着,鼻孔呼出了粗气来。
董昭震惊了,这算是怎么一回事?鄢聪拆了东华庙,这些人不高兴?
海留夏暗自笑了出来,西川的百姓早就对他们奉若神灵了。
董昭知道小兰经历过东华庙的事,可这话自这西川本地百姓口中说出来,他还是很震惊,问道:“老人家,这东华庙的符水,真的就这么好?”
“当然了!”老者说出不可置疑的话来,然后手一指,指着正走过来给他们上茶的伙计,“你看我孙子,是不是面色发黄?”
董昭早看到了这面色发黄的伙计,没想到居然是这老者的孙子,连忙问道:“发黄又如何?”
老者叹气道:“老朽儿子儿媳早逝,就留下这孙儿一根独苗,他自小体弱,面黄,到十七岁都是如此。后来,来了东华会的上使,建起了东华庙给我们发放了符水,我孙子喝过三碗后,脸色开始红润了起来,人也精神多了,可前阵子被那该死的鄢聪一闹腾,拆了东华庙,上使们都走了,符水也就没了,我孙子这面黄病又复发了!你说,这老杂毛是不是可恶至极?”
董昭很吃惊,没想到这东华会居然在民间已经深入人心了,这攻心之计不可谓不毒,居然让老百姓如此维护他们。若是不能拔出这根,推翻这信仰,恐怕这帮人一旦起势,振臂一呼,便会有千万人跟随,到时候岂不是乱世之祸?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只是茶棚里老者的一番话,便让董昭听得心惊肉跳……
想到这里,董昭朝那小伙计招了招手:“你过来。”
伙计怯生生的走过来,董昭示意他坐下,然后给他把起了脉来。
把脉的本事是曾经在京城度然教的,后来汪澄也教了一些,他也就学了一点,毕竟医武不分家。
董昭这一把脉,顿时眉头一皱,这小伙计脉象孱弱,乃五脏六腑内有寒虚,却并非什么面黄病。想是而是小时候饥饿过多,饮食不饱,导致寒邪入侵,湿气侵入五脏六腑,致使难以吸收养分所致,这等症状并非不能治。
至于那东华会的符水,里边可能加了壮阳的东西,让这小伙计短时间内五脏六腑机能活跃了起来,所以症状有所缓解,但若是长期饮用那符水,只怕这体弱的伙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暴毙……
把完脉,董昭笑了笑,说道:“老人家,您孙儿的病是可以治的,不用符水也可以治。”
谁知老者闻言,苦笑一声:“老朽当然知道能治,但是,我们穷人家没钱治啊……”
董昭闻言,还是笑了笑:“治病的钱我出了,不过您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老者连忙问了起来。
“以后这东华会若是再来,您不要再信他们了。”董昭这么说了出来。
一旁的海留夏听得此言,眉毛一沉,这个董昭!
“为何?”老者不解。
“老人家,你想想,他们建庙,施放符水,是为了什么?”董昭问道。
“当然是救苦救难啊!”老者毫不犹豫就说了出来。
董昭摇了摇头,说道:“前年,江北大灾,死者数万,他们在哪里?去年,江南水患,颗粒无收,饿殍遍野,他们又在哪里?北境大战,边关被血染红,可他们,又在哪里呢?”
“客官,老朽不知道这些天下大事……”
“好,那我说些你懂的,你们喝过符水之后,真的就没人生病,没人死了吗?”董昭问道。
“这……这是我们心不诚所致……”老者仍在辩解。
“那心诚的,就不会生病,不会死了吗?就会事事如意吗?”董昭盯着那老者,问了出来。
“这……”老者答不出来了。
“老人家,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其实是在骗你们的钱,不仅骗钱,还欺骗你们的心呢?”董昭再次问了出来。
“不可能!我孙儿喝了符水,明显身体就好得多了!不可能!”老者听到董昭这么说,很生气道。
“哈哈哈哈……”董昭摇头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老者不解。
董昭看着老者,脸上带着怜悯之色:“老人家,若只是让您这位孙儿脸色变好一阵子,我也可以做到,根本不需要什么符水!”
“什么?”
“对,若要他变的脸色红润,身体好上一阵子,服用五石散不就好了吗?”董昭直接说了出来。
一旁的海留夏听得心惊肉跳,这个董昭,竟然这都能知道?
“五石散?!”
老者彻底坐不住了,因为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一种壮阳的东西,吃上两回自然面色红润,但是长期服用后果可不堪设想……
董昭不再啰嗦,直接自腰间掏出两锭银子,放到桌上,说道:“带他去看大夫,让大夫先给他开祛寒湿的方子,待寒湿皆祛,则以温补之药养之,大概半年,自然就好了,我想,这二十两银子应该够了。”
老者摸着那银子,眼角渗泪问道:“客官,你是何人?”
“南岩董昭。”
“你就是董昭?”老者大惊。
“如假包换。”
老者忽然拉起他的孙子,直接就跪在董昭面前:“原来是董少侠当面,是老朽有眼不识泰山,董少侠与伊女侠可是江湖上人人盛传的大侠客,老朽今日得遇您点拨,真是三生有幸啊!”
“老人家,快起来,你这是折我寿啊!”
董昭连忙扶起二人,二人皆垂泪不已,连声道谢。
“老人家,给我弄一囊子凉茶,十个软面馒头来,我路上吃,可以吗?”董昭开口,说着将水囊递了过去,补充了一句:“帮我把里边的水倒了吧。”
“当然,董少侠你坐,老朽这就去安排!”
“等一下!”董昭看了一眼海留夏,忽然再次开口。
“董少侠尽管吩咐。”
董昭指着海留夏:“有没有她能穿的衣服,旧一些也无所谓,弄两身来。”
“村里婆姨应该有,董少侠放心,可以弄到。”那小伙计说道,然后转身就往村里跑去了。
海留夏闻言心头一动,这个董昭居然能为她着想……
老者指挥着他孙子往村里跑去,不一会就将软面馒头带了过来,足足带了十几个,装进包袱里,女人的衣服也弄到了两身。而后又将董昭水囊里的那河水倒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冲洗一遍,换上了凉茶。
海留夏望着那个水囊,里边放了蒙汗药的水,董昭碰都没碰,就这么被倒掉了,她心里那个气啊……
董昭也不客气,接过包袱与水囊,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说道:“老人家,我走了!”
“少侠,且留宿一晚吧?”
“不了,我有要事。”
董昭爽利的辞别了这茶棚的爷孙二人,牵着马就上了路。
路上,他将那馒头包袱以及两套女人衣服递给海留夏:“知道你嫌炊饼硬,嫌我的衣服热,这你拿着吧。”
海留夏接过那包袱和衣服,看着董昭那潇洒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男人,是他们东华会的心腹大患,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有种异样的感觉呢?
不管这些了,这个男人一定要捏在手里!
海留夏追了上去,她一定要完成天尊交待的事情!
可是不知为何,一路走到夜,海留夏都没有下手。夜里,穿回女人衣服,坐在篝火旁的海留夏望着又在那打坐的董昭,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抓捕董昭的计划,又成功的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