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
施瑜慌忙下马,大步跑过去看伊宁的情况,卓婷也连忙下马跑来,看着闭着眼睛昏迷过去的伊宁,两人焦急不已,这该如何是好?
老仆走到面前,蹲下来,伸手一探伊宁脉门,眉头一皱:“风寒!”
“风寒?她武功那么高,如何会得风寒?”卓婷不解。
老仆道:“心有伤,武功再高也没用的,寒邪趁虚而入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可能她早在路上就得了病了。”
施瑜道:“赶紧带她回去,给她抓药治病要紧!”
“快快!”卓婷催促起来。
三个人忙碌了好久,终于是将伊宁带回了四方馆,安置在了暖塌上。
老仆麻利的熬着药,卓婷焦急的守在伊宁榻前,而施瑜,已经开始写信了。
伊宁已经到了四方馆,但是却在安葬完郭长峰后病倒了!他必须写信发给闲园的小兰跟府州的沈青!不仅如此,施瑜还选择了发给翠柏庄跟夔州的汇溪村,告知矮子帮!
因为他预感,青锋门不久将要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这场灾难,来自朝廷!他们必须团结起来,保护好他们的大小姐!
而另一边,董昭已经再次上了路。
这一次,他带上了另一个骨灰匣,赫连飘的骨灰匣……
那日赫连飘自尽,江月溪哭成了泪人,甚至哭到一度昏厥。不管赫连飘脾气多差,人有多专横,但赫连飘到底不是一无是处的人……
赫连飘救过江月溪的命,教过她武功,作为师傅,她也做到了该做的事。后来赫连飘手段虽然下作,但出发点也算是为了江月溪好,虽然她有私心,但对江月溪却是真心……
望着那个骨灰匣,江月溪再度流泪:“师傅,你为什么想不开啊?没有人希望你死啊……”
董昭也感慨不已,他也只是想教训一下赫连飘而已,可是没想到赫连飘真的就想不开,直接自尽了,他拦都没拦住……
“月溪,都是我的错,是我思虑不周……早知道,我就不该带这个消息来的……”董昭叹息了一声。
“昭哥,不怪你,当初师傅还让你一年之内找到郭大侠……”
“是啊……但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们完成师傅的遗愿吧……我跟你,一起去熊耳山!”江月溪看着董昭,坚定道。
董昭点了点头:“好。”
十二月初四,董昭,邵春,江月溪三人渡过大江,径直往西北而行,迎着冬风,踏着积雪,往熊耳山方向而去……
江月溪一身素白,头上还扎着白花,坐在马车车厢内的她,抱着那个骨灰匣,怔怔出神……
没有了师傅,以后的她该怎么办呢?自家那么大的庄子怎么办?她想着想着,不由看向了前方那个驾车的背影。那个厚实的肩背,那将是她下辈子的依靠了……
而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徽州,黄山之下,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里,一户人家也在一座墓前祭奠着。
墓碑上大书六个字:慈父程欢之墓。
程节跪在墓前痛哭,程慧默默的烧着纸钱,在这霜飘千里,寒冬腊月时节,兄妹二人穿着棉布孝服,冷的瑟瑟发抖,却不愿离去……
为什么呢?因为今日,是他们给程欢下葬后的第七天,按照他们的风俗,也就是所谓的头七。
头七还魂日,兄妹二人期盼着父亲能回来再见他们一面!于是不停地在墓前跪拜烧纸……
可是烧着烧着,黄昏时分,昏暗的天空下,隐秘的小道上,居然真的走过来一人一马,走到了兄妹二人的身前。
“节儿,慧娘,我回来了。”程欢看着自己的这对伤心了许久的儿女,心中升起一股酸楚,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打颤。
“爹!”
“爹!”
程节程慧吓了一跳,今天头七,爹居然真的还魂了?
程欢咧嘴一笑,伸开手,可是只能伸一条胳膊。
程节吓得往后一缩,可程慧却扑了上来,直接就扑进了父亲的怀里!
程欢紧紧的用仅剩的一条胳膊抱着程慧,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是落了下来,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热气。
“爹,真是你吗?你回来看我们了吗?”程慧紧紧抱着程欢的腰身道。
“是爹,爹回来看你们了!”程欢慈祥的说道。
“爹,不要走好不好?”程慧呢喃道。
“爹不走,爹会一直陪着你们的!”程欢说着眼中流下了热泪,假死一趟,为了全家脱离朝廷那牢笼,有多不容易,他印象可太深刻了……
“嗯?”程慧感受到了程欢在她耳旁呼出的热气,感受到了程欢的心跳,顿时一惊。
“爹,你活了吗?”程慧松开程欢,端看着自己父亲,惊讶道。
“哈哈哈哈……”程欢爽朗的笑了起来,“爹根本就没死啊,乖女儿!”
“啊?”兄妹两大惊失色,程节指着那坟墓:“那这里面是谁?”
“那里边,不过是一个长得像爹的死囚而已,爹现在不就在你们两面前吗?”程欢笑道。
程节好奇上来,望着呼着热气的程欢,看着程欢那张笑脸,也大胆的扑了过来,钻进了父亲的怀里!
“爹啊!太好了,你没死,我们一家人团聚了!”
“是啊!团聚了!”程欢答道。
三人在这无人的山脚下诉说着衷肠,程欢见两人冻的手脸通红,一时心痛,便道:“咱们回家说!”
“好,我们回家!”
程欢高高兴兴的在一双儿女的簇拥下,终于是回了家……
他大口呼吸着这山脚下的新鲜空气,这自由,来的多么的不容易啊!
江湖,朝廷,从此以后,都与他无关了!安安静静,了此余生,便是此刻程欢最简单的想法了……
但是,他的想法能成真吗?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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