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天,马粪味变得更加刺鼻,诺尔街这种中下层平民居住的街区,治安和卫生条件是一个水平的。当夏德转进这个街区以后,在摄政公园附近看到的冬季街景立刻消失,眼前仿佛是冬季臭水沟里的泥潭,但这样才是城市普通平民们生活的现状。
诺尔街的房子鳞次栉比,紧密的靠在一起,墙皮脱落的墙面上的管道也像是长蛇一样纠缠着。这里居民密度格外的大,周三的白天,即使男人们大都出门工作,但跑来跑去的孩子们,或者背着幼子、牵着次子,跟着长子走着的女人,依然让这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一般来说,打听一件事情最好去附近的酒馆。但夏德依然考虑着这是军情六处陷阱的可能性,因此并未直接进行打探,而是围绕着诺尔街转了一圈,摸清楚了附近的地形和巷子岔路口的走向。
上午十点二十分,夏德在街上走着走着,钱包忽然掉在了地面上的雪堆中。他将钱包立刻捡起来,并将散落在雪上的几枚硬币捻起来放回钱包里,这才继续向前走,并在不远处转进了没有名字的垃圾巷。
而在夏德进入那条巷子以后,两个蹲在街边,戴着灰色扁帽,看起来好几天没有洗脸的年轻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也笑着跟进了巷子。
即使大雪覆盖了巷子里的污物,但发酵的垃圾依然让这里的气味格外的难闻。紧贴着矮墙边缘的蒸汽管道在呲呲~的向外冒着白色蒸汽,吹拂着墙壁上只剩下一半的通缉令。那些温湿的水汽和巷子里的臭味结合起来,甚至让裸露的皮肤都感觉到了不适。
两个年轻人在巷子里走了几十步,却没有看到刚才走进来的夏德。相互对视一眼,正想继续向前,手持左轮枪的夏德便从前面不远处的垃圾堆后面走了出来。
巷子里洒满了阳光,那阳光不足以融化积雪,但至少能让两人看清楚夏德手里的枪:
“我只是想要询问几个问题。”
夏德说道,然后补充:
“谁敢走我就打死谁。”
其实他肯定不会开枪的。
两个年轻的男人下意识的举起双手:
“先生,您请问。”
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这种人如果没有进入工厂,用自己的血肉为工厂主制造财富,那么大概率会加入本地有活力的社会团体。
夏德需要的就是他们:
“你们住在这附近?”
“是的。”
个头稍微高一些的年轻人说道,拼命的想要向自己同伴身后靠:
“我们从小就住在这附近。”
“你们不必害怕我,我其实是一名私家侦探,是的,有持枪证的那种,我在找一个女人。”
夏德逐一打量被自己指着的两个年轻男人,他们的肢体表现和表情都不是伪装出来的,这的确是生活在附近的人:
“年龄大概三十多岁,个头和你差不多。”
他指向那个个子有些矮的男人:
“亚麻色的头发,卷发,不戴眼镜,大概是1851至1853年之间搬来的。”
之所以将时间设定在两年内,是因为夏德不相信对方回到托贝斯克很多年,军情六处都没有发现:
“她有着不算特别典型的卡森里克人的长相,那个女人曾在卡森里克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托贝斯克语也很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