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战斗,从凌晨战到日出,虽然只有短短两三个时辰的时间,却完全发挥出了骑兵战斗的优势,搅乱、破袭、破坏、撤离,干净利落酣畅淋漓。
最重要的是,李傕和马腾并没有奢望于一击之下就将皇甫嵩聚拢在一起的大军完全一口吞下,而是就像是一只毒蛇一样,猛不丁趁着黑暗的掩护咬上重重的一口,然后就缩回了草丛当中,等着猎物毒发身亡。
“……整军!”皇甫嵩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长长的呼出去一口气,咬着牙,从牙缝当中崩出一个字,“撤!”
不撤不行了。
物资绝大部分已经焚毁,没有粮草的支撑,军心说散就散,就算是皇甫嵩威望再高,也不能临时将这个什么声望拿下来在这个荒郊野外充当粮草食用,因此便只能是趁着还能管控得住的时候,迅速撤离,同时派遣快马返回郑县,再次筹集物资粮草等等……
但是,被李傕和马腾盯上了,又怎么可能让皇甫嵩这样轻轻松松的返回?
两千余的西凉骑兵,就像是小股狼群跟随着大群的牛羊一样,前后穿插,不断的切割,前一队刚刚停下,后一队又接踵而至,李傕和马腾轮流带着骑兵,将皇甫嵩留下断后的部队一点点的击溃,一口口的吃下,就像是不停的在皇甫嵩的部队这个庞大的身躯上放血,每增加一个伤口,皇甫嵩的部队就虚弱一分,每割下一部分血肉,皇甫嵩的大军就缩减一分……
皇甫嵩不是没有想过反过来用剩余的千余骑兵来打一个埋伏战,但是从新丰到郑县,全是一马平川的地形,哪里能够有什么埋伏的场所?
更何况如果连手头上这一点点的骑兵都丧失殆尽了,那么皇甫嵩还有什么希望卷土重来?
接近三天的路程,宛如在地狱行走一般,每前进一步,都要献祭出血肉,都要用生命进行铺垫,当郑县开出前来救援的兵马烟尘在天边腾起的时候,皇甫嵩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然而,之前从郑县出发之时包括辅兵和民夫近两万人的大部队,如今只剩下不足两千人。粮草无继军心溃散之下,就连皇甫嵩都无力整合。其实真正当场战死的并不是太多,也就顶多四五千人左右,而其他的,基本上就是趁乱逃亡了,就连那些皇甫嵩拼命想保下来的骑兵,在半路上一方面又折损了一些,另外一方面那些南匈奴胡骑,也是见势头不对在夜间逃走了一些,如今加起来又只剩千骑左右……
“这老匹夫……”李傕和马腾站在一处,望着远方腾起的烟尘,啧了一声,“……算他命大……”
马腾哈哈大笑,说道:“稚然好胃口!怎么,连这些新来的,都想吃掉不成?”
李傕磨了磨牙,沉声说道:“若不是还有一路军需要解决……哼哼……这些来援的兵卒又怎么会看在某的眼中!”
虽然李傕嘴上说的硬气,但是实际上李傕也是知道,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极限了,皇甫嵩一路逃命,他和马腾一路追杀,虽然说杀得挺爽的,纵然是一人双马,但是现如今不管是人力还是马力,都已经消耗到了一个最低的水平了,再想面对新来的这一批援军,多少也是有心无力。
虽然这些新来的援军未必有多少战力,但是问题是自己这一方也是疲惫不堪了。这一路压着皇甫嵩穷追猛打,靠的就是一口气势,若是和新来的这一部分体力完整的部队交战,先不说万一碰到铁板,就算是磕上一根钉子,搞不好局面就调转过来也不好说……
作为西凉的老牌马贼,在沙场上自然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因此李傕将长矛一摆,回转马首,对着身后的兵卒高声说道:“儿郎们,这三天,杀得土鸡瓦狗一路逃窜,你们开不开心?”
西凉骑兵纷纷大笑,有人还吹起了呼哨,大叫道:“开心!开心!”
“开心就好!”李傕也是大笑,“再问你们一遍,这个关中地盘,是谁的?”
“是我们的!是我们的!”西凉骑兵齐声呼啸。
李傕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问道:“如果他娘的有人敢伸爪子,怎么办?”
“剁了他娘的!”西凉骑兵挥舞着刀枪,呼喝震天!
“哈哈哈哈……”李傕仰天长笑,然后将长矛在空中转了几圈,指向了西面,“好了,现在我们杀够了,也玩够了……留这些关东猴子一条狗命,下次再继续玩……走喽,我们回家吃肉喝酒去……”
“噢噢噢……”西凉骑兵齐声欢呼,然后跟在李傕身后开始返回。
马腾也跟在李傕身侧,一同领着大队的人马向西而行,虽然也是带着满脸的笑意,但是目光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