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龟兹觉得,只需要做个样子,将大小方盘城包围起来,然后再带着人侵入敦煌河西,那么汉人就会慌乱,而一慌乱,自然就有机可乘了。
于是乎,西域的这群胡人联军开始行动起来,对于大小方盘城佯攻,而大部队则是在龟兹白熊的带领之下,如同潮水一般扑向了敦煌。
虽然是佯攻,但是对于大小方盘城来说,压力也不算是轻松。
不管是龟兹人还是焉耆人,都擅长弓箭,随着一声令下,围城的胡人冲进了射击区域,开始对城墙进行压制射击。数千只的箭矢在空中密密麻麻的像是吸血的尖嘴兽一般,尖啸着投向了城墙之上,寻找着血肉的气息。
高顺大呼:『举盾!』
盾牌兵斜举长盾,弓箭手掩于盾后,长矛兵和刀斧兵全部伏于盾墙之后,大家神情紧张,屏息以待。
长箭撕裂空气,发出杂乱且刺耳的『咻咻』之声,瞬间及至,接着就是长箭落到城墙上或是盾牌之上的杂乱之声,不绝于耳,再接着就是所有的声音汇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片巨大的啸叫。
胡人组建了两个颇大的射击阵列,掩护着胡人对于城墙的攀附和破坏,在胡人高低不一腔调怪异的号令之中,长箭脱离了长弓,发出急促的厉啸,争先恐后地跃入空中,霎那间,整个空中布满了箭矢,就象漫天的蝗虫,顿时遮掩了阳光。
小方盘城的城楼之上,木质的城门楼的柱子上,钉上了横七竖八的箭矢,甚至还有很多后来的箭矢抢不到地方,便啪的一声将前面已经立在木柱子上的箭矢打掉,一起跌落在地,而腾出来的空间又在下一刻被填满。
城门楼上的瓦片,有的也被射落,砸在城墙之上,噼啪之声当中,摔一个粉碎。一些红黑色的大汉旗帜,在长箭的肆虐下发出了痛苦地呻吟,被一只只利箭洞穿的面目全非,依旧艰难的矗立着。
老树皮,不是真的那个树皮,而是个人名。
老树皮是个老兵,他已经从军七年了,他一直很庆幸自己是个弓箭兵,他认为这是他活到现在的主要原因。弓箭兵么,总是能够距离敌人远一点,追击的时候跟在军队的后面,逃跑的时候跑在大军队的前面。
七年了,没什么升官,到了现在也仅仅是一个什长。和他同时投军的,算是同期战友罢,自然也有一些升官发财了的,不过更多的,则是在战场之中死去了。那些人比老树皮要更强壮,更敏捷,更有力量,所以他们成为了刀盾手,成为了肉搏兵,然后……
就往往没有然后了。
透过盾牌和城墙之间的缝隙,老树皮看见城下黑压压的一片胡人,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胡人真他娘的能生,又是男女都能开弓上阵,老树皮甚至看到在弓箭队列之中也有不少的女胡人……
箭矢呼啸着,有几根差一点从老树皮观察的缝隙当中钻出来,吓得老树皮连忙缩了缩脖子,却转头看见身边的小年轻正目不转睛盯着他,不由得有些老脸微红,咳嗽了一声,『你小子,瞅啥呢?』
这个小兵,是新来的。
叫做二狗子还是二蛋子?
亦或是狗蛋子?
老树皮有些记不清了。
『什长,校尉怎么还不下令?胡人都冲上来了!』新兵似乎有些紧张,亦或是有些激动,持弓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老树皮哈了一声,『还早呢……现在箭矢这么密,再说冲上来的都有盾牌护着,我们射也射不死几个……等一下,等一下胡人的弓箭手累了,就会停下来……到时候记得要射站后面的弓箭手,别他娘的直盯着眼前的那些家伙……还有,别急,射一箭,缩回来,搭弓上箭,再射,再回来……就像是训练的那样,明白么……』
『明白,知道了……』新兵连忙回答道,然后以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老树皮,『什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老树皮笑笑没回答,倒是一旁的刀盾手加入了群聊,『听你什长的,没错……记得动作要麻利些……』
新兵忍不住,也靠近缝隙往外瞄了一眼,然后又缩回了脑袋,『胡人……真多……』
老树皮(ˉ▽ ̄~)切了一声,『这叫多?当年跟着骠骑将军,在漠北的那个时候,那才叫做多……还不是照样打赢了?这些胡人,我看,也不比鲜卑强多少……』
刀盾手一边顶着盾牌,一边说道:『没错,就这点人,到时候大都护带人一来,一口就能给吃了……呵呵……』
新兵闻言抬头看了看老树皮,又看了看刀盾手,脸上写着大大的崇拜二字。
『准备了……』老树皮瞄了一眼高顺,忽然说道,『校尉要下令了……』
新兵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拉着弓。
『咳!别那么用力,放松些……』老树皮瞪了新兵一眼,『记得我刚才说的么?』
新兵连连点头,但是心中一片混乱,方才什长说了什么?这些胡人还不多?还不如鲜卑人?亦或还有一些什么?
对了,射远的,要射远的……
高顺缩在盾牌之后,似乎在闭目养神,周边叮叮当当的声响,就像是在听乐曲一般。
胡人用的弓,似乎比汉人的弓还要更长更大一些,所以射程更远一点,但是同样的,拉开长弓射击所用的气力消耗,自然也就比汉人的弓要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