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贾南风好像是贾衢孙女?
嗯……
这个问题么,斐潜捏了捏下巴上的胡子。家教啊,贾衢看起还不错啊,怎么孙辈当中……
当然这也不能怪贾衢就是。
只不过,这又反应出了君主世袭的皇权制度的弊端。
皇权世袭最大的弱点就是无法保证继承人的素质。一个人不管是否贤愚,只凭生了个好胎就有机会成为皇帝、成为一国之内最高权力的拥有者——晋武帝以一种夸张的方式,将皇权制度的荒谬性给表现了出来,也跟华夏之民开了一个巨大而又让人笑不出来的玩笑。
但是同样的,这样的问题并不是晋朝才有,之前也有,之后也同样有,然而在面对同一个问题的时候,华夏一而再,再而三的扑在了同一个坑中。
知道问题在哪里,觉得这个问题很棘手,所以就拖着不解决,然后时间拖得长了就可以当做完全看不见,然后也要求所有的人都不能看见?
这不就是国足么?太阳大了,下雨了,草太软,地太硬,大意了,被偷袭了都可以成为借口和理由……
要找借口,成千上万。
要做实事,袖手旁观。
斐潜厌恶这样的事情,所以他自然不能去做这样的事情。
问题既然摆在那边,即便是难,也需要动手去做,就算是做得再不好,也比站在旁边冷嘲热讽的强!
从『重农抑商』,到『各业并举』,这无疑就是一个巨大的改变。
这边是修整小农经济的第一步。
修整,不是推翻。
斐潜本人其实也不见得比大汉当下的才智之士有多么聪明,但他终究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多积累了将近两千年的经验。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后世对于三国,乃至于封建王朝的社会分析,是斐潜得以快速崛起的最大法宝……
因为斐潜很清楚地知道,这个社会是由哪些阶层所组成的,各阶层的利益何在,谁是敌人,必须打击,谁是朋友,可以拉拢。
华夏要有朋友,也要有敌人。
一旦华夏王朝茫然四顾,发现没有什么敌人的时候,放下了刀枪,就距离垮塌不远了。
对于大汉来说,胡寇,自然就是最大的外敌。
在这个强敌面前,无论汉人中的世家还是流民,乃至于南匈奴、氐、羌等亲近汉人的游牧民族,都可以也必须组建起统一的战线来。
内敌么,就是大汉四百年间形成的地方地主豪强,这些地方豪右世家的庄园经济侵害了国家利益,既会弱化中央政权,也容易产生频繁的内斗,空耗实力。虽然在胡寇这个外敌面前,只要不肯为虎作伥,即便世家也可以携手合作,但必须考虑长远,起码加以挟制,不能容其继续坐大。
斐潜之前选择并州,后来挺进关中,很大一个原因,在于这一片区域之中的士族世家的势力相对较弱,一方面更容易被斐潜拢至麾下,另外一个方面,在短时间内,这些家伙的实力也不大可能反噬斐潜所搭建出来的政权。
简单来说,以斐潜为首的大汉山西士族政治集团,颇为有些像是大唐时期的关陇集团。一样是以关中陇右为中心,一样是以武勋为爵,并无特定的文武之分……
当然,重视其他各业,并不代表轻视农业。
华夏人很喜欢搞一些非此即彼的理论。斐潜重视发展工商,便有人哀嚎说农业是国家之本,就好像是斐潜完全放弃了农业,根本不顾及农业生产了一样。实际上呢?斐潜一直以来在农业上开发的新技术,制作的生产工具,就像是瞬间消失了一样,完全不在这些人的脑海当中。
斐潜来自后世,自然知道想要国家稳定,进而社会进步,最重要的就是发展生产力,不过在这个年代,工业革命肯定是不现实的,而且他也未必真会搞,农业仍然是非常重要的国家支柱。
因此斐潜在推出了『啜香』的言论之后,便立刻抓了一把农业……
在李园的庄子当中,斐潜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园。
李园完全没有想到斐潜会来,急急的赶到了庄子的时候,便看见了斐潜站在了一些荒废了的田地上正捏着一块土疙瘩。
土粉哗啦啦而下,李园的心也不由得沉下去。
『李卿,这庄禾……』斐潜缓缓的环视一周,『怕是不妙啊……』
听到斐潜用『李卿』二字称谓,李园心中就有些发凉。斐潜现在身处高位,有时候一些习惯就自然被人多加揣摩,虽然说称呼某人的『字』的时候未必是开心,但是称呼『某卿』的时候,往往都是不开心居多了……
『回禀主公,在下庄子小,当时抽调了些人手……后来等要做些养护的时候,又缺了材料……』李园头都不敢抬,『在下平日也疏于管理,还请主公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