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当下,只要臧霸吐出一个『不能』,或是『不知道能不能』,泰山军的下场就立刻清晰可见!
到那个时候,臧霸还能保持在泰山军当中的地位么?哦,你自己都把军队给老曹同学指挥了,还叫嚣什么要我们反对老曹,要搞自立?搞毛线啊?!
然后臧霸可以表示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然后找老曹同学说当时选错了,在办公室内撒泼打滚表示老曹同学不把部队还给他,他就以死明志,要从泰山之巅一跃而下?
呵呵……
『大将军放心!』臧霸只能是咬着牙说道,『如今连日绵雨,方给城中喘息之机,若是雨歇,定……』
臧霸话说了一般,忽然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呆住了。
曹操目光望向了远处,然后左右略微看了看,哈哈的笑了两声,看向了臧霸,眼神之中多少有些玩味,『宣高果然得天意独宠……看,这不是,雨停了……』
臧霸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
这是独宠么?
这是坑人啊!
搏杀惨叫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
雨停了之后,自然是展开新一轮的攻势。
臧霸被老曹步步压迫,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攻击。
郯县环城的护城河,被雨水冲开的地方再一次的被填平,用的自然是周边的这些废弃的攻城器械,泥沙土袋,还有之前死在城下周边的尸首。
在新被填塞出来的通道上,会看到一些手臂脚掌从泥沙或是水坑里面伸出来,在空中偶尔还会动一下,就像是亡灵企图从泥沙当中重新站起一样。
还有些不知道是谁的头颅,漂浮在浑浊不堪的水坑当中,不知道是被踩踏,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这些头颅就像是发霉的牛肉丸子,分不清前后,枯干且零散的头发裹在肉球的表面,时不时因为通道周边的震动,相互碰撞一下,然后旋转着……
在郯县城墙表面上的那些青砖,在攻击之下,已经是大部分都剥落了,露出了里面的夯土层,甚至不少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些垮塌。郯县之中的守军又趁着进攻的间隙将垮塌的地方用木栅、沙土、砖石给补上了,但是这种修补依旧不够坚固。围绕着这些垮塌处的木栅,双方厮杀最烈,死的人也是最多,周边的泥土都变成了紫黑的颜色,就像是红烧肉的酱汁,粘稠得都能拉丝。
站在郯县城墙之上的昌豨,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被激怒了的脑子里面存不下任何的理智,只是愤怒的朝着城下的臧霸大喊:『畜生!叛徒!败类!走狗!俺就在这里!有种你上来!单挑!』
其实昌豨也受了伤,虽然说他也穿了一身的盔甲,但是盔甲并非是万能的,不是说穿了盔甲就能无视伤害,这些伤口不仅不能让昌豨恢复理智,反而疼痛刺激的昌豨更加的暴躁和愤怒,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野猪。
因此这一只野猪,昌豨,似乎还没能意识到郯县确实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
郯县的城墙已经是千疮百孔,昌豨之下的将校兵卒也是多有死伤,追随昌豨的忠诚兵卒伤亡惨重,就连郯县之内的百姓,也同样在这样的守城战当中无法幸免,被迫的要参与防御,若是此时向城内而望,也和郯县城墙一样,是满目疮痍。
此时此刻站在城墙上的昌豨手下,也多有带伤,虽说比在城外的臧霸军,在雨天多了一些可以避雨的便利,但是也仅仅如此而已!
再加上,城外军队,除了臧霸之外,还有曹军!
在远处,在臧霸军的身后,那些数不清的曹军兵卒,人头涌动,铁甲冰寒,刀枪林立,时不时有传令兵跑过曹军的阵列,大声的传递着什么号令,然后便是齐齐的应答声响起,不论是斗志,还是兵卒精锐的程度,这些曹军显然都要比臧霸手下还要更高更强!
所以即便是能撑的过臧霸的攻击,还能撑得过曹军的攻击么?
就算是能拖得过这一天,还能拖得过下一天么?
昌豨虽然尽力的在呼喝着,企图以单挑,以自身的武勇气概来增强兵卒的士气,但是并没有多少作用,周边的守城兵卒,脸上依旧是满满的绝望……
昌豨粗重的呼吸着,然后转过身,站上了垮塌的城门口的台阶上,一脚将半截的一根木桩踢得飞起,砸落在一旁,吸引了周边兵卒的目光,大声吼道:『东海就是俺们的!郯县就是俺们的!兄弟们跟着俺,四处征战,若有好吃的好喝的,俺都有分你们!有钱财有女子,俺也一样分给你们!这东海,这郯县,就是俺们最后的一块地!不瞒你们,俺已经派人出去求援了,不日将到!兄弟们若是跟着俺死战,将来的吃喝富贵,钱财女子,俺与天神发誓,一样都是和你们分享!』
『如此乱世,要么是吃肉喝酒,做人上之人,要么就是两腿一蹬,死了算球!』昌豨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的大吼着,甚至可以看到他在吼叫的时候喷出来的唾沫星子在空中四散飞溅,『俺昌豨在这里,这郯县就陷不了!俺们的援军,就要到了!到时候杀出去,胜利的就是俺们!』
『俺们一定会胜!』
昌豨多少说了一些像样子的话,也略微激起了士卒们一些士气。在城墙之上的兵卒左右看看,或先或后的向着昌豨举起了手中的刀枪,表示着愿意和昌豨继续奋战下去的决心……
其实退一万步来说,他们也没什么好选择的,他们大多都属于昌豨麾下的兵卒,即便是投降了,就算是能活命,也会变成最为低级的炮灰,死在下一次的什么战事里面,所以,能有什么好的选择?
老天爷就是喜欢这样,看起来就像是让人觉得选择好像还有一二三四,选那个都可以,但是实际上,真的事到临头的时候,往往就会发现,其实根本没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