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简单,刘慈是从山东过来的,所以他自然而然的认为在长安的信息是收到了管制,普通百姓只能够获得那些官府想要让百姓知道的信息。因为山东就是这么做的。
因此刘慈需要捅一个窟窿出来,然后就可以察知真相了。
可是现在靠他一个人无法完成这一项的工作,时间太赶,人手太少,所以他不得不试图联系范聪。
刘慈坐在地上,目光却在四周游离着。
天空很蓝,可是坐在地上之后,似乎天空就被那些站着的人遮蔽住了。从地上的角度看出去,所看到的周边更多的是腰和腿,看到的是屁股而看不到脸。这就是泥腿子的视角。
刘慈从来来往往的人流当中,从屁股和腿的缝隙当中,瞄向了远处的酒楼。
酒楼二楼窗口之处,坐着的就是范聪。譔
在校事府之中,留有范聪的画像,所以他认得范聪,范聪不认得他。
刘慈确认了范聪之后,便是没有一直盯着范聪,而是开始观察范聪周边,以及刘慈自己身边的情况。
在窗口的范聪似乎有些不是很自在,频频向窗外望……
酒肆楼下门口的伙计吆喝的声音悠长,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临时工,还时不时的会和走过的熟客打招呼,应该是个正常的店伙计。
在酒肆门口之处有个卖针头碎布的摊子。摊子上是个瘦弱黝黑的中年男子,对着任何经过摊子的人都是一脸讨好的笑。嗯,这个也应该是正常的,毕竟那么瘦的身躯,脸上习惯性讨好的笑容,轻易装不出来。
从酒肆到这里,一共是六个摊子,除了门口买针头碎布的摊子之外,分别是卖瓦罐藤框的,卖干果的,卖炊饼的,以及在刘慈隔壁卖小鸡小鸭的……
其中卖瓦罐藤框的最为可疑,因为他不仅是占据了最大一块地方,甚至还停了一辆车,上用布盖着,像是瓦罐,但是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并且似乎是不讲价,旁人说多少,就是多少。最为关键的是这家伙太胖了,脸上油光四溢。譔
这家伙……
当然更为可疑的,是在街口远处的两三个闲汉,似乎看起来是在闲扯,但是刘慈也注意到这几个闲汉似乎有意无意的在瞄着酒肆。
这是范聪引来的么?
亦或是骠骑的人在监视着范聪?
又或是寻常的暗桩,正在执行日常的巡查监视?
『叽叽喳喳……』
正在刘慈仔细观察周边的时候,忽然听到身边有些声音,低下头一看,才发现隔壁摊子的一只小鸡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的近前,正在一边跑一边叫。譔
刘慈下意识的伸手一捞,就将那小鸡给捞在了手里。
『多谢,多谢大兄弟……』旁边卖小鸡小鸭的那人冲着刘慈致谢,然后伸过手来要接那只小鸡。
刘慈目光落在那人的手上。手很粗糙,指甲短黑,筋骨大,有厚茧,还沾染了些许的鸡鸭屎,挂着几根鸡鸭毛。
刘慈放松下来,笑了笑,将小鸡送了回去。
『多谢大兄弟了……』摊贩将小鸡小心翼翼的接过去,然后一边将其重新放进竹筐里面,一边随口问道,『大兄弟,你这草鞋怎么卖啊?是你自己编的么?』
『一双两枚钱。』刘慈回答道。
『大兄弟这价啊……』卖小鸡小鸭的摊贩笑了笑,然后缩了缩脑袋,没说下去。譔
刘慈知道他的价格有些高,但是也不算是高到离谱。毕竟他也不希望说是真的以卖草鞋草席为生,更不希望说刚坐下来,草席草鞋就因为太便宜然后卖干净了只能是拍屁股走人。所以刘慈也是笑了笑,也没有去解释什么做工啊,材质啊什么……
就在一晃眼的功夫,刘慈忽然发现原本在窗口的范聪不见了!
刘慈的心猛的提了起来,然后刘慈便是立刻转头看向了街口。
果然,在街口之处的闲汉立刻动了起来,朝着酒肆这里而来……
怎么回事?
范聪他暴露了?
可是自己没有找上前,他怎么就暴露了?譔
很快,刘慈就见到在酒肆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低着头匆匆而走,而随着这个人影走出来的则是范聪!
街口的闲汉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便是准备绕过范聪去追那个匆匆而走的人影,却似乎被范聪给挡了下来……
而远处的那个人影三晃两晃,似乎就消失在人流之中。
闲汉顾不得范聪的拦阻,几下就将范聪推开,然后急急追了上去……
范聪站在酒肆门口,呆立了片刻。
『这是……』
刘慈迅速思索起来。譔
自己发出了信号,但是并没有去找范聪,那么会是谁去?自己不认识那个急急而走的人,也就意味着那个人可能不是自己人!而显然范聪当下似乎将其当成了自己人,还在为那个人的离开而故意拦截监视他的闲汉!
在将事情前后联系起来之后,刘慈猛然发现,范聪可能是中计了!
范聪很有可能把那个不认识的人,当成了刘慈自己!
甚至刘慈都设想出来了整个的过程,他发出了信号,引来了范聪,而范聪离开潼关或许也引起了一直监视范聪的有闻司的注意力,所以派出了闲汉进行监视。
结果因为刘慈自己迟迟没有出现,所以有闻司的人以为自己不会来了,于是就故意派了一个人装成是来和范聪接头。
那人则是在接头的时候,还没有等待做出信物验证,便假装被发现,然后急急奔走。
范聪则是替那个人遮掩……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