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既承主公所托,当殚精竭虑而求全局,』夏侯渊沉声说道,『大丈夫,沙场马革裹尸,死则死尔,岂可苟颜而活之!』
心腹护卫等人齐声应是。
『不过……』夏侯渊目光微动,『平阳左近,必然有重兵……若引军直击,难以相抗……传我将令,收拾行装,全军准备……先夺了东垣!』
东垣城并不大。
甚至可以说是比较的简陋,但是也有基础的吊桥和城门,只不过护城河因为年久失修,再加上不少民众为了方便,将无数生活垃圾等废弃物都扔在了护城河之中,结果导致原本就不宽的护城河变成了类似死水沟一般的存在。
说有防御效果么,也不能完全否认,但是要说真的多么有效,压根也谈不上。
当夏侯渊带着二十余人出现在东垣守军的视野里面的时候,东垣守军还没有什么警觉。在河东北地,二十余骑并不是什么太大的数目,很多时候大户出行都有车辆十余辆,随行上百人。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东垣守军兵卒根本没太在意。
夏侯渊等人用披风遮挡着身上的盔甲和兵刃,慢慢的沿着道路往前。
破隐一击,是有一定的加成的。
夏侯渊准备亲自担任破隐一击的尖刀!
他脸上神情如一块寒冰,毫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东垣城,城上城下的守军动向,官道之上的行人举动,他都收在眼底。
他抑制了策马狂奔的冲动,不紧不慢的往前而行,就像是猎豹在草丛的掩护之下向猎物靠近。
他不愿意默默无名的老死,他宁愿在最为光耀的瞬间死去!
男儿大丈夫,败跌了一次不要紧,甚至是几次都没关系,只要胸中还有一口气在,就爬起来,带着一身泥,一身血,向前冲!
再和老天搏一次!
输了抵命,赢了翻身!
看着越来越近的东垣县城,夏侯渊猛的扯下了披风,露出了身上的森然铁甲,大吼一声,便是策马向前!
在夏侯渊身后的曹军骑兵也随着夏侯渊的动作,跟着一同大吼向前,顿时扬起了一片黄尘漫天而起,如同贴地巨蟒,直扑城门!
一方是有心计算,一方是全无防备。
东垣地方官吏在忙啊,没空分心他顾。
就像是后世听闻说什么要开始上级检查了,那么地方上先来一轮领悟精神,再来一轮自查自纠,然后开展一下大扫除,张贴词语广告牌展示一下精神风貌……
官僚么,当然以官帽子为主,还有什么事情会比头上的帽子更重要的?
如今听闻说大理寺卿司马懿在河东到处找茬,这还不赶快将露在外面的尾巴耳朵什么的藏好来?
而且还要相互招呼着,同气连声,提前做好口供备案,否则何以称之为僚?
这一桩桩,一项项,哪个不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哪里有空管城防?
胥吏倒是听闻了有贼子的消息,只不过上头的官,要求这个,遮掩那个,调取这个,处理那个,而原先所谓贼子的记忆,早就被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至于曹氏和斐氏的相争,东垣等人也不是不清楚,只不过这些人认为,这只不过是换一个上司而已,跟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大家都是大汉人,在大汉三四百年了,哪个人掌权不是如此?
都是一个朝廷,一个统治体系,没什么差别,顶多就是一些个人爱好,亦或是一阵风的政策罢了,大汉依旧千秋,皇帝依旧万代罔替。
反正到时候谁占了上风,就去跪在谁的裙下,反正都是裙子,怎么也没太多的差别。
北屈的事情,也传到了东垣,一些细节上的事情也清楚了些,偷偷摸进来的曹军兵卒搞事情,但是被堵住了,清剿了。
于是东垣的官吏一边在骂曹军不懂事,瞎捣乱,一边也在尽可能的撇清关系,但是没有多少人觉得自己会受到曹军的攻击,因为在他们心中,都觉得只有平阳啊,北屈啊,安邑啊等等重要的地点才会有曹军去,像是东垣这样的地方,鸟来了都不拉屎,还能有曹军?
于是乎,等到夏侯渊领着人马杀到了眼前,东垣上下还犹在梦中,茫然,无助。
『抢城门!』
夏侯渊大呼,似乎也吼出了三分的怒气,三分的不甘,三分的那啥,还有那啥……
对于夏侯渊来说,确实是如此。
他望着越来越近,但是行动迟缓且无措的东垣守军,顿时感觉自己心胸的一股豪气在膨胀。骠骑骑兵算什么,太史慈算什么,不就是靠着些火药才能破城么?今日我夏侯渊,就让你们见识一番,什么才是真正的大汉骑军!
历史上三国时期骑兵攻城,或者说是偷城,亦或是抢城的,多半都是像夏侯渊当下做的一样,小部队抢下吊桥和城门,拖一会儿到后续的部队抵达就成了。只不过成功率都不高,而且因为骑兵甲胄在历史上发展的比较慢,覆盖面积小等原因,导致骑兵也不敢顶着弓箭手的威胁硬攻,所以很多时候是到了城下,结果看到城下有准备,便是怏怏而退,甚至是怀疑对方有了准备,便不敢强攻……
没错,或许就是空城计的来由。
不过当下的夏侯渊等曹军骑兵,在装备上向骠骑骑兵看齐,所以从头到脚的装备都不差,再加上东垣守军懈怠,反应迟钝,等夏侯渊都已经冲到了面前的时候,才有人大呼小叫着要关城门拉吊桥,却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