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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之中,是和黑暗一起沉沦,还是依旧心中留有希望之光?
曹操不会说什么黑眼珠子就是用来寻找光明的话,可是他依旧相信一些人,一些事情。
而且华夏种族大多数都不是纯黑色的眼珠子……
只是深褐色。
所以很多人说的话,未必是真的,很多人公认的事情,也未必是正确的。
『如今军中有传言,说是夏侯将军……还有子烈将军……』
听了手下的汇报,曹操将手中的行文放下,顺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秋冬交替,曹操的肩膀以及膝盖关节处,都免不了出现一些酸胀疼痛的情况。
这是『军旅病』。
曹军损失很大。
这没有什么好质疑的,但是在损失的兵卒人力之中,杂兵民夫至少是有三分之二。杂兵民夫的战力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约等于零。
就像是后世都觉得蛇油好,然后蛇油又可以这个,又可以那个,但是从来不想想,每年消耗销售那么多的蛇油,究竟要多少蛇才能熬出来?确定不是色拉油加点高科技?
曹军庞大的数量,其实就像是色拉油加了些高科技,有兵甲的才能算是正规兵,其余的能有根长枪就算是很不错了。
这也不是曹操有意如此,而是从中平元年开始,大汉的军制就是这样。
一个将军不仅是要养自己,还要养活自己手下一大群的部曲,然后再用这些部曲去制约其他低一级的普通兵卒,劳役民夫。这种结构体系,看起来声势浩大,打起顺风仗来也是有铺天盖地一般的气势,但是真要打硬战,持久战,就未必有什么好结果了。
而且还不完全是山东民夫,还有河洛的。
河洛的户籍统计,是一本糊涂账。
曹操从河洛之中,所掳掠的人口,一半投入了河东与潼关的战场,另外一半则是送回了豫州。
早些年的时候,河洛人口密度很大。
光雒阳一城,在册人口就有五十多万,再加上那些临时到了雒阳的,以及雒阳周边『不在册』人口,上百万人是有的……
这几年虽然累经战火,但是杨氏在经营河洛的时候,税收比起其他地方来说低了很多……
当然,主要是杨氏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很多地方直接就是没人管,所以一些逃难的民众也就偷偷摸摸的在河洛落脚了,结果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曹操一股脑的又割了一批韭菜。
可是,到底还要牺牲多少百姓民众,才能算是苦到了尽头?
曹操不清楚,也不想要清楚。
他有自己的道理。
山东的道理。
他是山东政治集团的代表,就自然需要按照山东的规则来做,即便是曹操本人也不太愿意这么去做。曹操也愿意看到大汉的统一,但是需要在自己的领导之下的统一,否则对于曹氏整个的政治集团来说,就是毫无意义。
牺牲……
难道曹氏夏侯氏的人就没有牺牲么?
所以民众多牺牲一些,多苦一段时间,又有什么问题?
曹操现在已经不在中条山大营前沿了,而是移动到了中条山的南侧,在一个干涸的土塬沟壑里面。在前线的一些情报,由专门的兵卒,每隔几个时辰,就递送到了曹操这里。
曹操原本想要在中条山大营内,等着骠骑斐潜前来的……
结果被从来捅了菊花一刀,吓得中条山大营内的众将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曹操继续待在前沿阵地,必须要曹操往后撤离,甚至有人长跪不起,以死相谏。
中条山,东西走向,南北距离其实不大,也并非像是什么昆仑啊,秦岭啊那么的险峻,在郭嘉驻扎中条山大营的期间,已经查探出了好几条撤离通道。
从来袭击的锁阳关古盐道,就是其中的一条。
所以众将紧张也是有理由的……
曹操也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因为在这个时刻,能在中条山大营之内的将领谋臣,基本上都是和曹操深度捆绑了,一损俱损的那种,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保着曹操。
保了曹操就等于是保了他们自己。
『锁阳关战事如何?』
曹操问道。
护卫低声说道,『启禀丞相,张司马莽撞进攻,又是夜间疏于防备,被骠骑军夜袭,慌乱之下失了统属……』
曹操听了,沉默了半响。
为什么骠骑之下,似乎随便那个人拉出来,都能独当一面,而自己这一边用这个,这个摆烂,用那人,那人稀碎?
就没几个能成型的么?!
若真有几人可以独领一军,自己也不至于贴进去了元让……
以及子烈。
曹操也清楚这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山东的用人制度,和关中截然不同。
关中多少算是唯才是举,而在山东,是唯关系而举!
别管有没有能力,要有领导说行才行,否则就算是挤进了官吏的行列,也一辈子都只能在最底层,每日重复着枯燥的事务,干到老死。
官和吏,别看这似乎上下差别不大,但是中间的鸿沟,在山东是许多寒门,或是普通家庭的子弟,一辈子,甚至两三代人都跨不过去的……
有点关系的人,随便都可以找到一个位置混,吃香的喝辣的不成问题,而且轻松愉快,早上点个卯,然后就可以去球场会所见客户了……
嗯,去视察民情了,然后每年的勤奋奖优秀先进必然也少不了……
然后真正有能力的,却永远都没有机会。
这山东举荐之制,真是害死人!
『这张司马……』曹操皱眉问道,『是何人举荐的?』
心腹护卫迟疑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好像是子廉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