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1踏进门去,心里便动了1下,几天前这里还是儿童团办公的地方,他和小伙伴们在这里1起唱歌,开啦啦战,还学着扭秧歌,踩高跷,研究站岗放哨,他还想起了桂花那双灵巧的手,把办公室打扮得像春天1样。
她做了个大红绣球像个红太阳似的挂在正当中,红的花、白的花都朝着太阳开放着,还有飞呀飞呀的鸽子呢!1对血红的大公鸡贴在漂白的窗纸上,简直像活的1样……
他想到这里,抬头重新把这屋子打量1眼。现在变了,变成朱家的公堂了,正西墙上挂着蒋秃头像,秃头像旁1面是青天白日军军旗,1面是朱永龙的龙旗,像下面挂的是伪县政府任命朱永龙当“区长”的委任状。
屋中摆着1张长条桌,1把红漆放亮的太师椅子,椅子上搁着1把狗头刀,另外还有两条凳子,屋里的整个气氛杀气腾腾,显得非常阴森。
朱永龙拖着凉鞋,捧着水烟袋,大腿压在2腿上,坐在太师椅子里冷笑,笑的时候眉毛直动,露出奸诈的神色。
他从头到脚打量李海生足有两分钟,然后仿佛是旧友重逢似的,慢吞吞地说:“啊,海生,请坐,2年多没见了……”他说着,好像这时才发现海生还被紧紧地绑着,脸上装着吃惊的样子,“这·······这是谁把海生绑起来了?快解开,简直是胡闹。”
朱永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李海生1猜就知道。所以他冷冰冰地看了朱永龙1眼,把脸往旁边1转,心里沉思道:“呸!你忽然变成笑面虎啦!你能变就变吧,剥了皮我也认得你的骨头。明明是你这个坏蛋吩咐人绑我的……”
这时,站在旁边的匪徒独耳朵给李海生解开了绳子,随后,海生只觉得两只臂膊1阵剧痛。
“你还认识我吧,海生?”朱永龙朝他探了探脑袋,显得非常亲切。
李海生朝他机械地点了点头,满不在乎地吐口唾沫,接着又怒目盯视着他:“对,我认识你。当年村里都叫你鲨鱼精。你这个渔霸头子,我爹领导罢工抗税,你勾结人把他暗害了!我给你当香童时,被你1脚踢昏过去,我怎么能忘记你这个坏蛋?我怎么会不认识你?”
独耳朵见李海生骂了自己的上司,说了声“住嘴”,就气恨恨地用枪口捅了他的腰部1下。
朱永龙见了,站起身来,把脚1跺,严斥独耳朵道:“混蛋,海生是个英雄少年,在我面前你们还敢动手动脚的!”
朱永龙又对李海生假笑道:“你别见怪。”
他指指板凳,“坐下,快坐下,咱有话慢慢说。”
李海生侧身气愤地瞪了独耳朵1眼,然后回答朱永龙说:“不用坐,你有话就快点说吧,我没有什么话跟你说……”
“嘻嘻……耐心点,别焦急,嘻嘻……”朱永龙干笑着,又开始吸起水烟来。
李海生愤怒地绷着脸,敏锐地注意到有1条眼睛看不见的线把朱永龙的圆脸秃脑袋分成两半,1半脸笑眯眯的,长着1只谄媚的眼睛;可另1半是恶狠狠的,那只眼睛也是阴沉而怀着敌意的。
“你知道我们已经统1天下了。”朱永龙扭着脖子指指蒋秃头的像,慢悠悠地继续道,“前天国军在烟台、威海登了6,胶东的赤色的革命军全被1网打尽!我朱永龙奉命接管了龙王岛,但对1切人都是和平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