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你不是也没看到吗?”
“唉,我这算啥眼呐,肉眼凡胎!我们科长啊,人家有一双火眼金睛。”
陈得水自豪地说,遇到一个坡,秀治路熟上去了,回头拉了他一把,他又接着说下去。
“别说是天快黑了,就是天黑定了,他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秀治看他说得那么认真,嘴上没说,只是抿着嘴笑。
“你不信?等一会你就信了。”陈得水说着攀住一棵小树,爬上一个坎儿。
“我这可不是替我们科长吹。你笑什么?我才不吹呢!要说我们科长那双眼睛,嗨,”他伸出大拇哥儿。
“一句话,是火眼金睛。要是别人,能从熊掌印上看到敌情?”
“那和这个不一样,那是脑子里有敌人,这……”
“一样!正是他脑子里有敌人,才练出比山鹰还锐利的眼光。”小陈嘴上说不吹,但有话不说憋得慌,于是兜着底儿把话篓子倒出来了。
“你以为我们科长的眼睛天生就那个样子吗?才不是呢,那是练的。嗯,他当我们侦察连长的时候,有一次去搞火力侦察,那是乌云压顶的黑夜,他好不容易引逗着敌人的一个暗堡开了火,打了一个点射,冒了个火星,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倾盆大雨劈头盖脑地砸下来,任嘛也看不见了。你想,就闪了那么个火星子,谁知火力点在哪个旯啊,那趟算白折腾了。”
“那怎么办呐?”
“唉,他那个窝火劲儿就甭提了。一连几个晚上,他躺在地铺上,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我当时是他的通信员,有一天半夜,我送信回来,看他嘴上一闪一闪地亮着烟头,眼睛瞪着房顶,旁边堆一摊卷烟屁股。我说,‘连长,你还在想那个目标?’他嗯了一声继续想他的。
我又劝他;‘目标闪一下就没有了,谁能抓得住?‘怎么,闪一下仗就不打啦?我们能向步兵同志这样解释?要知道,一个火力点侦察不到,要有多少同志倒在那个枪口前面呐。”
他忽拉一下坐起来,塞给我一个手电筒:‘走,你去帮我显示目标。”
说到这里,陈得水向上看了看,离科长指定的那片山坡还有几十米,又继续往上走。
“你怎么帮他啦?”秀治在一旁催他往下说。
“怎么帮?在大野地里,我拿着手电摸着黑走一会,冷不丁把手电捏一下,他看到以后,一步一步量下距离。以后,我经常在夜里给他用手电,用烟火,用信号枪,用步枪显示目标,帮他练眼,整整折腾了半年多。”
“怎么样?”
“那还用问!他想要办的事,没有办不到的。上级专门考了他一次。晚上在生地方冷不丁打一枪,隔着两里多地,他一眼就把方向、距离抓住了,只偏了几米。他那双眼睛就像照相机,什么东西只要在前面晃一下,就算‘照’下来啦!”
“这真叫玄乎!”
“干我们侦察兵这一行,就得有这股子玄乎劲儿。你说,今天他说这里有个士洞,那能没有吗!”
他们来到小路口,找到一小片斜坡。小陈用手电照着,很快发现一行被蹦倒的草,有的断了,断头处冒出绿水,可见人刚走过。
他们在附近仔细寻找,发现一条长裂痕,用手一抠,原来是一层草皮。
揭下草皮,下面露出一块碑文早已剥蚀的古老的墓碑。
搬开石碑,出现斜掘进去的洞穴。用电筒往里一照,只见满地是烟头,还有四个熊掌壳壳。
秀治惊诧地看着潮乎乎的洞底,心想:“果不其然,有这样一个洪厝谁都不晓得的神秘的洞。尤科长有一双多么神乎的眼睛。”
他俩拿起熊掌跑回来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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