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队里的人聚拢在老杜家院外打听情况,老杜两口子坐在院子里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骂:“你们冤枉了我家梅梅啊……”
陈慧也去看了,这时她蓦然醒悟,在晚上爸爸和妈妈讨论杜梅的事时,她含着眼泪嚷道:“你们谁去过深圳?别说四队的人,就是全前进的人,全河蒲的人,哪个去过深圳?你们没去过,凭什么认定杜梅在深圳做那种事?你们随口一说,就害了一条人命,你们太坏了!”
陈永文不甘示弱,回怼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她没做,人们为什么那么说?为什么不说别人?她没做,为什么要去寻死?不就是没脸再见人了吗?”
老杜老两口找过队长、村长、乡长,请求他们证明女儿的清白,没人能帮得了他。
吕乡长说:“她是被你们自家人逼死的,清不清白,你们还不清楚?”
杜梅想用一死自证清白,结果事与愿违,她的死反倒坐实了自己的罪名,她的“光辉事迹”成了家长们教育自家姑娘的素材:“女娃娃不检点,只有死路一条!”
老杜的老婆积郁成疾,不久后撒手人寰,老杜也变得疯疯颠颠,杜梅的弟弟妹妹也跑到城里打工去了,再没回来过,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这几天,前进四队的人突然把陈慧和杜梅放在一块比,大概两人都是飞出山沟沟的金凤凰吧,具有同样的身份光环吧,这时反倒觉得杜梅“伟大”了,人家好歹在挣钱,陈慧却不顾她爸妈的死活,花钱买荣耀,打肿脸充胖子,肚脐眼栽毛——没有窟窿硬装×。
陈永文前后娶了四个儿媳妇,外债欠下好几万,这几年拼死拼活在消化高利贷,无暇顾及其他债,这时,那些债主就不满意了,好你老陈,有钱送闺女出去念大学,没钱还我是不?
于是,住在一个队的,附近的,听到消息的债主,纷纷前来讨债,讨不到就声讨陈慧,家里这么困难,念什么大学啊?
陈慧没有去执行母亲“让四个成家的哥哥供她上大学”的英明决策,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反受他们奚落,但她没想到的是,她莫名其妙地背上了一笔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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