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暴露了自己的无知,服务生的热情马上转换成一种不易察觉的耻笑,尽管他是伺候人的底层人,但往往瞧不起连洗浴城都没来过的底层人。
他告诉陈子荣,要先洗浴,换了睡衣后,才能上二楼。
陈子荣把衣服脱在更衣柜里,进浴室简单地冲洗了一下,就向服务生要了一身睡衣,上了二楼。
二楼大厅很大,有休息的地方,有吃饭的地方,有按摩的地方,有打扑克下棋的地方,穿着睡衣的男男女女混杂在一起。
十来个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子,站着整齐的队伍,接受着一个白衬衫红领带男子的训话,她们异口同声地喊着口号,整齐划一地拍着手,倒很像传销开会时的场景。
在自助餐厅里,陈子荣找到了大姐一家三口,除了大姐陈丽梅,还有姐夫白伟志,以及姐夫和前妻生的大儿子白武,这对父子各自抱着一块大骨头啃着,陈丽梅喝着一杯咖啡。
陈子荣无心吃饭,只拿了几片点心,慢慢地吃着。
简单寒暄几句,白伟志开门见山地问:“要借多少?”
陈子荣知道白伟志有“砍头息”的习惯,也就是说,他要借二十万,拿到手的,并不是二十万,而是少了第一个月的利息;又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免不了还有别的花钱处,预制板厂也不可能一接手就能赢利,便说:“借二十五万吧。”
这样,除了将要付出去的二十万,除了砍掉的头息,他还能盈余一些,可以给白伟志支付几个月的利息。
等到这些钱花完了,预制板厂应该也见到回头钱了。
白伟志愣住了,手里的骨头僵在空中,嘴也停止了咀嚼,想必陈丽梅没告诉他,陈子荣上次要借五十万的事,所以他被惊到了吧。
是啊,陈子荣一个穷光蛋,是谁给他的胆量,敢开口就是二十五万?
过了好一会儿,白伟志才将嘴里的肉咽下去,将没啃完的骨头放到面前的盘子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手和嘴,站起来,把一只手按在陈子荣的肩头。
“我先去上个厕所,你好好想想,要借多少,一会儿重说。”
他摇晃着肥胖的身体一离开,他的儿子白武也摇晃着肥胖的身体走了,到那边观摩人家培训小姐去了。
“子荣,”陈丽梅问,“你还真要接手那个预制板厂啊?”
“嗯,”陈子荣点点头,“已经定了,我找了两个合作伙伴,他们出一部分,我出一部分,他们的钱已经到位,就差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