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坐地户,黄沙山北是北沙洲的地盘,北沙洲那里有几个人族建立草原王国,以及几妖族王国共处。
妖族比起人族整体势弱,可在边疆局部地带还是很强的。
天轮宗便处在人,妖杂处的范围内。
若杰出弟子修行这救难菩萨经,大杀特杀妖族攒功德,惹怒了几大妖王,是真会给宗门带来灭顶之灾的。
另外,这门功法要内攒人族期盼愿力,外降佛敌妖魔,才能修行,简单来说,要救人杀敌,缺一不可。
若只去一妖王洞穴,单纯杀些妖魔,而不能相应获得人族期盼感激愿力,则沦落为下等杀道。
天轮宗的大和尚们也曾让门下杰出真传弟子练过这功法,试图不杀异族,只造福苍生,将功法改良,试图单走愿力一途。
结果邪门得很,如此改动了,这功法还不如凡间武学好使,只能束之高阁,彻底供起来。
百贝五人不知根底,只知道藏经阁内有一门比本宗镇派功法小渡化经还要高深的功法,才盗了出来。
几人逃亡路上练过,得出结论——不以大妖性命献祭,不积攒人族求活愿力,狗屁不是!
“啧啧啧……”
路野连连叹气。
这功法虽好,只是不符合这个时代的精神面貌了。
中古时期,人族朝不保夕,只为活命,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精气神何其刚烈而热血,多少修士前赴后继,只为人族撑起一片生存天空。
所以这救难菩萨经才是当时的顶级功法。
如今人族安逸,统治大地,反而将妖魔鬼怪逼到了犄角旮旯,穷乡僻壤,快杀成了稀有种。
这门功法还如何去修炼?
你不能拿前朝的尚方宝剑斩今朝的官,便是这个道理。
“其实,我也可以练一练的……”
路野搓搓手。
他当初在妖国逃生一路,因为人族身份,只能躲在各人族奴隶聚集城镇中,不知道杀了多少妖,又放跑了多少人族奴隶。
“这应该也算功德吧?”
“我就试试,不打紧吧?”
路野心痒痒,主要是顶级功法,哪怕是曾经的顶级功法也太诱人了。
仿佛面对一封心绝爱的女神,明知无望,机会来了也想一亲芳泽。
“百安,复述经文,为我观想救难菩萨本尊相……”
路野对百安命令道。
凹头百安躬身道一声是。
“佛曰,救苦救难,众生皆苦,今发大宏愿,愿我族昌盛,妖魔避退,愿我族强大,再不为两脚羊……”
他一边复诵经文,同时碗口脑袋中神识投射,就在路野识海中形成一尊救难菩萨像。
这菩萨满脸坚毅像,额头有竖眼,杀气冲天,脑后光环中俱是舞刀弄枪的部众,他身披重甲,上面全是刀劈斧砍留下的痕迹,盘腿而坐。
一手拄着三尺剑,剑头染血扎穿一大妖头颅,钉在莲台上,另一手搭在膝盖上,手上沾满血腥。
莲台本来纯白,但是剑上鲜血淋漓,似有无穷多,不停流下,将莲台染成半白半红色。
就在莲台下面,尸体累累,仔细看多是妖魔鬼怪人族大敌,里面也有一些人族,额头上刻着妖纹,是背叛人族的走狗,也被这菩萨毫不留情斩杀。
整体看,这位菩萨像杀气重,似大将,面色冷峻严酷,不是寻常造型,更不见半点仁慈,全身上下冰冷如狱,充满肃杀的味道。
不过若仔细看,那一双冷色眼底中,还犹有一丝温柔,只对同族绽放。
路野灵体再准备仔细看。
便看到除了莲台部分,救难菩萨,脑后光环,手中血剑,身上重甲逐渐模糊,最后又化成一团金色虚影。
修仙功法,最重观想图,修行者将功法意境以神识铭刻留图,方便后人入门学习。
百安和尚也尝试修行过救难菩萨经,因此他能将这尊菩萨神识具现出来。
然而因为未深修,又未将救难菩萨经当做自己根本道法,所以其神识只能构筑粗糙的菩萨本尊。
又因为他只得了五分之一观想图即那尊莲台,所以除了莲台清晰外,其余部分许多细节缺失。
然而那瞬间清晰也足够路野入门了。
“佛曰,救苦救难,众生皆苦,今发大宏愿,愿我族昌盛,妖魔避退,愿我族强大,再不为两脚羊……”
路野复诵经文,同时观想救难菩萨本尊相。
不知何时,他已入定,心中突然生起一股悲怆苍凉感觉。
眼前生出一副幻相。
这是一片宏伟战场,天地被打崩,风火水地灵气狂涌,成一片狂乱灵气漩涡,摧毁一切生灵。
战场似在一破碎虚空中,又似在一洞天碎片中,总之,是一处绝域。
空中有一修士披重甲,持巨斧,额头生眼,披头散发,身后人族部众死伤惨重,都无法组成严整队伍,脚下踩一云台已被摧破,砍得看不出原来模样。
四周虚空中,无数空间通道旋转,里面有滚滚洪流涌出。
一处漩涡中,无数妖族驾着妖云滚滚而来,前面是一尊大妖仙,化成人形,不知其根脚,胯下骑一条大龙。
又有一处漩涡中,无数绿色鬼影蜂拥而来,他们拥簇着一鬼神,这鬼神身穿龙袍,头戴通天冠,手中拿着笔和一本书。
再有一处漩涡中,飞出无数长角独尾的魔头,拉动着一座大山,那山上高坐一魔尊,体型娇小柔美,却是一女子。
最后一处漩涡中,飞出无数精怪,它们有的是草木成精,有的是秉承天地规则而生,千变万化形体,最核心处众星拱月围着一参天巨树,那树上有一团光,这二者正是精怪的领袖。
四方将那人族修士围定。
妖仙冷笑:“某某某,你带着八百孤军,如何能挡得住我们?”
“念你修行不易,也算人族中的天才,只要降了本座,赐予你做本座坐骑的荣耀!”
“妖族称霸大体,统治人族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你莫要恃才傲物,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