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庆兰眼看着云芷清理伤口表面,也眼看着她拿剪刀将肉皮剪开,将弯钩取出,更眼看着她拿纱布蘸了药酒后,在受伤的皮肉上做清理。
她暗暗倒抽了口冷气,一时间只觉得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毕竟,这种程度,她光是瞧着,便觉得疼的要命!
然而,裴煜却没再吭一声,他死死咬着牙,紧攥成拳的双手,青筋明了,明明西北还刮着凌冽的寒风,可他的额头,已满是细密汗珠。
可是,那么娇生惯养的小世子,那么锦衣华服、温柔美好的一个人,却是一声都没吭。
这一刻,谢庆兰很难说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感受,只觉得手中的双刀,又轻又重。
“我还要忙,劳烦您,先将他送回去。”
忙了快两盏茶的功夫后,云芷总算为裴煜包扎完毕,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同谢庆兰如是说。
有那么一刹那,谢庆兰又懵了。
她看了看,因松了一口气,而彻底昏死过去的裴煜,张了张嘴,最终不解地看向云芷。
而云芷,只是望向了城墙下,毕竟,那里靠着长长一整排受伤的将士们。
谢庆兰忽然就懂了,她认真的应了声好,而后,找了两人,和她一起,将裴煜带回了将军府。
而云芷,在他们离开时,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便已然急着为受伤的将士们包扎去了……
很久以后,谢庆兰想:这世间,情爱或许的确重要,但,若为了情爱,便舍弃天下众生,好像,的确是一件很不值得的事情。
所爱之人的性命,是性命;但,芸芸众生的命,也的确是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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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云芷忙完,迎着夜色,扶着酸软的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将军府时,一眼便瞧见靠在门口照壁上的人,险些吓了一跳,直到往前走了几步,才判断出这人是谁。
“谢庆兰,你不好好休息,呆在这儿干什么?”
“夜静,沉思。”
闻言,云芷哼笑一声,“那你可找错地方了,整个儿将军府,就府门前闹腾。”
她说着,绕过谢庆兰入府,谢庆兰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抬脚跟了上去。
“你今日,在城楼之上,观察出什么了?”
“我能观察出什么?我只能看看咱们和对面,究竟是谁强。”
“谁强?”谢庆兰言简意赅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