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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北风吹得房门咯吱作响，守在房间里的丫鬟只能不停地往火盆里加着炭块，希望一次能让房间里暖和一点。
在她们的记忆中，这似乎是浣月国有史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滴水成冰，仿佛空气都已经凝固。
她们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女，嘴里小声议论着，她们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她们的主要会救下这样一个豆芽菜。
凤慕伊醒来过的时候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条白绫所带来的窒息感，耳边也一直回荡着楚修寒那句话，
“赐凤氏白绫一条，死后五马分尸。”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她爱了数十年的楚修寒竟然会那样对待她，她为他谋划江山、为他开辟一条通往帝位的光明大道，最后竟然以一条白绫亲自结束她的生命。
何其可怜又可悲！
而她现在只能感觉到浑身都在发疼，这种疼痛感并不是窒息造成的，而是因为刀伤、剑伤，可她明明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体会到这样的感觉？
如果这是一场梦，未免也太不真实。
“姑娘醒了？”
凤慕伊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站在一边，陌生少女的容颜让凤慕伊秀眉一皱。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姑娘我名唤绿荷，主人救你回来的时候，你身边的两个丫鬟就已经死了，而且姑娘已经躺在床上三天三夜，我们都……”
“不可能！”凤慕伊想也不想的打断绿荷的话，她一下掐住绿荷的脖子，面色阴鹜语气冷冽，“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
“姑娘这是里云庄，是主人救了你。主人救你回来的时候，你伤痕累累也是主人亲自帮你疗伤，至于姑娘是谁又来自何处，我们不得而知。”旁边的另一个丫鬟看着凤慕伊低声恭敬，“我们并没有恶意是主人派我们来照顾你的。”
凤慕伊的脑海中忽而闪过断断续续的记忆。
般若寺、马车、相府的车夫、半路埋伏的杀手、还有素问素书。
凤慕伊听着她的话放下手她脑海中的记忆太过于杂乱，她根本就理不清楚，她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会梦境？
冗长的一阵沉默之后，凤慕伊抬头看向身边的丫鬟柔声开口，“这里有镜子吗？”
绿翘听着凤慕伊的话在确认绿荷没事之后，就赶紧前去把放在梳妆台上的铜镜拿给凤慕伊。
凤慕伊看向绿翘手中的铜镜，倏而睁大双眸。
这是儿时的她，这是还没有及笄的她？
稚嫩的容颜、青涩的眉眼、瘦小的身体。
她这是重生了？
带着对楚修寒的满腔怨念，对整个相府的滔天恨意，对金甲军的歉疚、还有对司空府悔恨。
白骨铮铮、血债累累？
她得而重生。
凤慕伊穿着单薄的中衣赤脚下床，匆忙地走到房间门口一下推开门，门外的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可她还是迎着寒风看向院子里的风景。
云庄，这里的确是云庄，熟悉的常青松、熟悉的石凳石桌还有那凌寒独开的红梅，这一切前世她前世记忆中的那般模样。
等不及她细想，就听见绿翘的声音传入耳畔。
“姑娘快些回床歇着。你身体还未大好，若是出了事情主人会责怪我们。”绿翘说着就拿起挂在床边的斗篷给她披上，“再者若是落下病根子，吃亏的可是姑娘自己。”
没有得到凤慕伊的回复，绿翘继续开口道，“主人这阵子比较忙，鲜少有机会能够俩看望姑娘，可是一得空都会来。”
凤慕伊垂眸深思。
就算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师傅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质问他一句，前世是否真的爱过她？
也许，他终究只是她凤慕伊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凤慕伊失魂落魄的回到床上躺着。
她闭上眼睛想要休息，可一闭上眼睛，就仿佛能够看见楚修寒那张脸，还有前世种种皆在她的脑海中回放。
前世种种恩怨终于可以在今生有一个了结，而这些恩怨都将由她亲手解决。
将前世欺她、辱她、叛她之人统统踩在脚下，让他们也尝尝那生离死别、生不如死的滋味。
凤慕伊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渐渐睡去，当然她睡的并不好，她的脑海中一直都在回放着前世那鲜血淋漓的记忆，还有那挥之不去的窒息感。
她从噩梦中惊醒坐起来的时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脖子上还残留着那抹窒息感。
“做噩梦了？”
听见这个声音，凤慕伊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面色温润笑容的男子。
他头戴方巾，身穿月白色道服，腰间系有一条同款大带，脚穿红色云头履。
此人正是她前世的师傅亦是她行动的第一人——景云。
她紧紧握着手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境而是现实。
她凤慕伊重生到还未及笄的那一年。
“姑娘可是做了噩梦？”
景云的话再次传入耳畔，他的话语如同前世那般如沐春风，这令她感觉到似乎又回到最初他们相遇的时候。
她低下头脑海中思绪万千，她要如何去面对景云？去面对这样一个她曾经心心念念的男人。
她低着头局促不安的搓着双手并没有回答景云的问题。
半晌之后，景云的手抚上她的脑袋，“我叫景云，我能救出来自然就不会再让你被那些杀手寻见，你且放心的住在这里勿做多想。”
同样的人、同样的语气、同样的手感。
她当年也是因为如此才会心心念念这个名叫景云的男人。
才会想要在他不辞而别的时候问他一句：当年是否真的爱过她。
凤慕伊抱着身体蜷缩到一边的角落里，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话。
甚至不知道该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和他相处。
如果是那个还未死去的凤慕伊也许还能够对景云有所心动就像前世那般，可如今凤慕伊经历过生死、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得透彻明白。
爱情却再也不是她生命的全部。
就在她思考着如何开口的时候，却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中，那是她最熟悉的梅花香气。
景云突来的拥抱让凤慕伊想也不想的一下就推开他，她抬头迎上景云的目光语气结巴，“男女授受不亲。”随后又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神。
良久之后，景云的声音再次传入耳畔，“刚才是我唐突了，还希望姑娘不要介意。不知姑娘是否能告知在下姑娘来自何处？”
半晌没有得到凤慕伊的回答，景云的声音再次响起，“若是姑娘不方便回答，那在下就不再询问了。”
“我叫凤慕伊，是当朝左相……长女。七岁那年因年幼无知得罪嫡母，被家父送往距应天府千里之外般若寺面壁，如今以八年有余。三日前，家父命人接我回府，回府途中我和丫鬟遇见杀手，丫鬟为护我而亡……若非公子，恐也见不得今日这大雪。”
柳氏为何会选择在那日下手，恐也知晓这一场大雪可以掩盖一切罪孽，可以洗净她这一生的污点。
“凤姑娘先前失血过多，身体还未大好，此乃在下京城的别院云庄，若是姑娘相信在下，就在这云庄休息一段时间，再做打算，姑娘以为如何？”
这熟悉的语调，让凤慕伊仰起头争取不让眼里的泪水落下。
为何总是会在这个人的面前不经意的露出这样的软弱的一面，明明这个人的心里就没有她的存在，明明这个人只是她生命的过客，为何她还会这样轻易的感动？
凤慕伊啊凤慕伊，你要明白，你只是景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前世他都不会为你停留，又何况今生？
而你再也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凤慕伊，你踏着红莲业火而来誓要将这天下搅得风起云涌、动荡不安，而他并非你的良人。
凤慕伊将千万思绪一一抛开，抬头看向景云，她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如此一来那边多谢公子。若是身子好了我会即可从这里离开，绝不给公子添麻烦。”她顿了顿之后继续开口道，“若是有朝一日公子有所求，我定然竭尽全力协助公子以报救命之恩！”
景云盯着凤慕伊半晌之后敛眸沉思，低头掩去眸中惊讶随后又勾起唇角，“姑娘不必介怀好好在这里修养便是。”他转头望一眼窗外凌寒独开的梅花，“姑娘在这里好生歇着，在下还有些事情，就先行告辞。若是得空还会再来探望姑娘的。”
凤慕伊听着景云的话，心中有那么一瞬想要说出挽留的话，可话到嘴边却还是变成了，“公子慢走。”
自那日相见之后，凤慕伊就再也不曾在云庄见过景云的身影，就好像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绿荷、绿翘总是会把京城的一些事情告诉她，而这些和她前世的经历何曾相似。
凤亦痕不曾在乎过她这个长女，就好像当年狠心的把她送进般若寺一样，整个凤府唯一在乎她的人只有她的祖母——凤老夫人。
凤老夫人是一个和蔼慈祥的老人，而她这辈子只认她的娘亲司空朵为嫡长媳，而她则是嫡长孙女。
无论柳氏如何努力，如何想要证明她的能力比她的娘亲还要厉害，却始终得不到老夫人的认可。
而她所出的一双儿女皆为老夫人所不喜，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永远不能出现在凤家的族谱上。
“姑娘，莫要难过，凤相虽做出这般无耻之事，我们公子也会护着姑娘。”绿翘瞧着凤慕伊的神色心疼开口，“好歹姑娘还活着不是吗？”
凤慕伊低头沉思。
良久，她抬头看向绿翘，“他本就是不在意我这个女儿的，是死是生又与他何干？谁又知这次的暗杀他是否参与其中。人各有志，走的路却不尽相同。他恨我娘，自然也是恨我的。”凤慕伊的唇边带着自嘲的弧度。
“绿翘，你可知晓这些年我带着丫鬟是如何在般若寺生活的？猪狗不如，我到现在还能记得第一年到般若寺的时候我与猪同食同睡，我的身上伤痕累累，这些都是拜他们所赐。”
她说着就暗中握紧拳头，“这些事情我都是要一一讨回来的，曾经那些就将我踩在脚下的人，我也要统统的将他们踩在脚下！”凤慕伊的双眸中迸发出一阵浓烈的恨意，这股恨意让绿翘不由得睁大双眸。
敛去眸中的恨意之后，凤慕伊的脸上又恢复之前那灿烂的笑意，“绿翘，这段时间是否能够麻烦你帮我调查一下凤老夫人身在何处？”
“姑娘是想要离开云庄吗？”绿翘听着凤慕伊的话心中一惊。
主子可是吩咐过要好好照顾这位姑娘的，虽说姑娘的身体已经大好，可若是让她一个人离开，主子恐怕也不会同意。
凤慕伊抬头看向窗外，这几天的天气接连着放晴，而她的身体也有所好转，她不能一直留在这里，留在这里多一天，她心中的对景云的眷恋就会莫名其妙的冒出来。
她曾经有多眷恋这个人，现在就有多讨厌这个人！她甚至不想要去面对这个世界的景云。
说到底，她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个世界的景云，难不成要她把所有的愤怒，都撒向这个世界的景云她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还不如选择做逃兵，只要能够回到相府，她就能够想办法对付他们所有人，而不是留在这里坐以待毙。
“姑娘若是想要离开，我们需要知会主子一声。”绿翘看着凤慕伊的神色依旧是恭敬开口，“而且姑娘若是这样回去，恐怕也会招到凤相的报复，难道姑娘不害怕在经历这样一次事情吗？”
知晓绿翘是担心她，凤慕伊抬头看着绿翘，“绿翘，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我了，那些曾经伤害我的人，我会一一把他们送入地狱，让他们在无尽地狱中伴随着红莲业火而思过。”
绿翘能清楚的感觉到，凤慕伊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包含着浓烈的恨意，就好像她已经见到他们都在地狱中被烈火所吞噬的场景。
看来主子说得对，有些时候，环境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让一个人在变得如此温柔之外，蛰伏在心底的那一块黑暗却被无限放大，以至于变得心狠手辣。
姑娘放心，我很快就会把凤老夫人的消息告诉给姑娘，也会把姑娘想要离开的事情告诉主子。”绿翘说着看了一眼凤慕伊之后就退出房间，最后还帮助她带上门。
凤慕伊见到绿翘离开房间之后，就拿出之前默写的纸张，又开始拿起旁边的笔开始在纸上卸下东西，而开头能够清楚的看见四个字——寒冰心法。
这一套内功心法也是当初景云亲自传授给她的，当然景云只是把内功心法的秘籍交给她，也告诉她该如何修炼这本内功心法，更为重要的是这寒冰心法适合女孩修炼。
而她现在正是把那心法上的语句一一记录在册，以防最后的时候会将这件事情忘记，寒冰心法一共有九层，需要一层一层的往上修炼，修炼至顶层，出掌便可以直接取人性命。
只可惜前世，她也只将这寒冰心法练到第三层，因为到了第三层之后，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突破，最后只能作罢。
而与寒冰心法与之相生相克的便是那烈火心法，据说这烈火心法是一门及其邪门的内功心法，修炼者需要不仅需要拥有强健的体格，更加需要有一颗正义之心，否则就会走火入魔。
而走火入魔之际，将能感受到烈火焚身之苦，若是撑不住这烈火焚身之苦，将会自毁身亡。
凤慕伊越写越快，最后很快就将剩下的寒冰心法一一记录在案，她吹了吹纸上的墨汁之后，最后小心翼翼的将她叠起来，然后放到胸．前。
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个心法，也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她会这个心法，在她还没有开始修炼的时候，她可不能保证完全有自保的能力。
凤慕伊走到院子中，看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树干，笑着勾起唇角。
她都忘记她还有一样能够自保的能力，那就是音律，景云还曾经教过她一首《亡魂》，景云擅长吹箫，他吹得萧非常动听，只可惜她学了很久也没有学会，最后就干脆选择用树叶吹奏这首曲子。
而这以叶为器也是因为他的兄长。
幼时，他们相依为命，兄长害怕她孤单寂寞，就学会以叶为器吹奏那些好听的曲子给她听，那个时候兄长的嘴都吹破了，却还是不愿意放弃。
只可惜前世她到死都没有在见过她的兄长，也不知她的兄长是死是活，也许他早就死在凤亦痕的阴谋之下。
一想到这里，凤慕伊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疼，若是这一世她的兄长还活着，那么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的兄长，好好护着她的兄长。
庄严肃穆的书房，萧暗冥一身常服的坐在书桌前，他左手撑头，微微弯曲的右手不停地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事情。
半晌之后，一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半跪下来一脸恭敬，“督主，事情已经调查清楚，的确是柳氏伙同安国公想要谋害凤姑娘。至于凤相倒是不曾参与其中，柳氏之所以如此做，大概是想要除去凤姑娘。”
他抬头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萧暗冥继续开口道，“至于凤姑娘这些年在般若寺过的也不是很好。”
“详细说与本督听听。”萧暗冥语气低沉，却不曾停下敲击桌面。
那人将这些年凤慕伊的生活一一告知，还没有说到最后，萧暗冥手下的那张桌子瞬间就化为灰烬。
“够了！”萧暗冥站起来面色阴沉，“本督要这些人的名单。若有漏下刚才那张桌子就是你们的下场！”
“是。属下这就去做。”那个人随后就消失在他的面前。
“督主，为何这般在意这个姑娘？”一直站在身边的漠玄出声开口，“这些年接触督主的姑娘都被督主杀了，督主为何单单在意这个凤姑娘。”漠玄顿了顿之后继续开口，“属下，记得她可是凤相的女儿，凤相这个人我们早晚要除去的。”
萧暗冥走到窗前，手背在身后，抬头看向院子里的梧桐树，眼底闪过出现片刻的波澜，“本督在意她，自然有本督的理由。”
“是属下唐突了。”漠玄抱歉的开口。
就在这时，门外的响起绿翘的声音，漠玄打开门直接让绿翘进来，萧暗冥看了一眼绿翘之后，面色阴沉，“她在云庄生活的如何？”
“回主子，凤姑娘似乎想要离开云庄，她还让属下调查凤老夫人的身在何处，属下想着凤姑娘是主子救回来的，就先来知会主子一声。”绿翘看着萧暗冥低声开口，“那凤姑娘似乎对相府有着浓烈的恨意。”
萧暗冥的眸色暗了暗，“凤老夫人如今身在何处？”他说着就转头看向身边的漠玄。
“回主子，凤老夫人如今身在延安寺，似乎正在给凤姑娘祈福，若是姑娘想要离开大概可以在延安寺寻到凤老夫人的身影。”
良久，萧暗冥冷森开口，“让她离开便是。”顿了顿之后他继续开口，“漠玄，去把红藕、绿袖找来本督有事情吩咐她们去做。”
漠玄消失不久之后，很快一对双生子就出现在萧暗冥的面前，她们对着萧暗冥恭敬行礼，“见过督主，督主有何吩咐？”
“跟着凤姑娘。”萧暗冥看着他们面色阴沉，“若是她有个好歹，你们也不用回来见本督。”
红藕绿袖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很快就想明白这个凤慕伊对于萧暗冥所存在的意义，不然也不可能让她们姊妹二人前去保护一个不相干的丫头。
“这凤姑娘……”
萧暗冥顿了顿之后，唇边微微弯起，“是你们以后的夫人，若是她不喜欢你们二人，你们二人也不用回来见本督了。”
红藕绿袖下意识的咽下口水，她们都是从底层摸爬滚打才走到今天，也见过主子那残忍的手段，可以说想要弄死他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不要说背叛主子。
背叛主子的那些人有几个人有好下场的，亦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他们全都惨死西厂的地牢里。
“记住本督说的话，不要让她知道你们是本督的人，你们最好能够自己想办法让她接受你们。”萧暗冥说完就转身离开。
看着转身离开的萧暗冥，红藕绿袖依旧是面色恭敬的回答，“属下明白，属下定然是不会让督主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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