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疼痛真的好真切——不管是关于鼠鼠的事,还是关于我心口的那一剑。”
“我有时候晚上做梦的时候,都会被吓醒。”
张小鱼笑眯眯地摸了摸胡芦的头。
“只是梦而已,梦里都是相反的,因为你很害怕那样的故事发生,所以担惊受怕,就会做一些不好的梦。”
胡芦看着那艘真切地漂在河上的小舟,还有那个暮色里有些朦胧地坐在舟头的少女,看了很久,而后轻声笑着。
“是的,只是梦而已,师兄你都回来了,怀风师兄应该也快回来了。”
“师父也是的。”
二人坐在河边轻声笑着。
胡芦似乎有些困意了,打了个哈欠。
“师兄,我先回去睡觉了,早上被你吵醒了,现在有点困。”
张小鱼笑着说道:“去吧,我再坐一会。”
胡芦点着头,转身向着剑宗里走去。
张小鱼安安静静地坐在暮色里,看着将要下雪的人间。
.......
张小鱼安安静静地坐在暮色里,看着春天快要到来的人间。
姜叶他们便在南衣河边不远处,抱着剑,看着张小鱼那个很是孤独的背影。
张小鱼当然是要走的。
他的白衣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干净了,也破了一些,所以坐在河边的身影看起来很是落魄。
有时候河上或者岸边有人路过,都是很惊奇地看着这个阔别已久的剑修。
对于那种衣裳上的污渍,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大多数南衣城人的记忆,依旧停留在那场战事之时,那时张小鱼一身白衣如血衣。
或者就是最后离开的时候,那种星星点点的血色。
最大的惊异便在于,张小鱼出去了好像没有多久,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瞎子。
就像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一样,路过的人们很是叹惋。
张小鱼你怎么变这样了?
很是怜惜的话语。
南衣城的人们亲眼看着这个白衣剑修,从十八岁招摇到了二十五岁。
所以那样的叹惋那样的怜惜,自然都是真切得很的。
没有人再提张小鱼欠过他们多少钱。
当这个剑修一身血色的从城墙上跳下来,安安静静地走在长街上的时候,人们便没有提过了。
张小鱼安静却也带着笑意地与每一个过路人打着招呼。
一直到暮色深沉时候,这个剑修才扫了扫身上的落叶站了起来,转过身向着他的师兄们走去。
张小鱼停在了师兄们身前,却也没有看师兄。
而是低头看着脚下的那些剑宗台阶。
“这些台阶没有摇摇晃晃吧。”
张小鱼抬脚在那里踩着。
石阶很稳。
张小鱼的手艺确实很好。
不过如果他有钱的话,大概也不会亲自动手将石头翻过来,而是会托城里的工匠,重新打磨一些石头安上来。
姜叶轻声说道:“很好,踩上去稳得很,师弟修缮得很好。”
张小鱼在那里很是温和地笑着。
这样一个笑容应该是出自养生时期的陈怀风,菜市时期的姜叶,而不是张小鱼。
张小鱼自然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令人如沐春风的人。
“很稳那就很好。”
张小鱼踩在了那块石阶上,站在那里怅望着人间。
人间是春风里向着暮色中走去的。
张小鱼看不见,但是可以听风,也可以站在那里,去判断一些东西的好坏。
“我总担心这块石阶没有修好,以后新来的师弟们,还没进门,就摔了个跟头。”
梅曲明笑着说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蠢。”
张小鱼轻声笑着,说道:“是的,我可真是人间最蠢的,最王八蛋的张小鱼。”
梅曲明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小鱼又站了一阵,而后向着诸位师兄们点了点头。
“师兄.....日后再.....”
张小鱼的话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自顾自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沿着暮色长河一路走去。
只是在那片长河泛涌的碎金光芒里,挥了挥手。
姜叶他们长久地站在那里。
一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白衣剑修的身影。
江河海叹息了一声,轻声说道:“你们说师弟整天东奔西走的,到底在忙些什么呢?”
他问过张小鱼要不要留下来住两天。
但是张小鱼笑着拒绝了。
或许也确实如此。
当这样的问题被问出来的时候,也许就已经是客人了。
与抬手敲门是一个道理。
梅曲明耸了耸肩,转身向剑宗里走去。
“不知道,师弟是天才,和我们自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大浪淘沙。
张小鱼也许便是其中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