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三只是哀叹着:“错失的那一顿辣锅,以后再吃一百顿,也弥补不回来了。”
乐朝天哈哈笑着。
四人围着夜色篝火,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便是草为萤,都是很是热切地和陆小三抢着鱼腹上的肉吃,给小少年弄得无语了。
身为前辈,一点前辈的亚子都没有,成何体统?
酒足饭饱之后,陆小三又检查了一下乐朝天的伤口,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这才跑回了亭子里,趴在角落里睡了过去。
松果则是就在火堆边睡着了。
乐朝天终于承担了师叔的责任,处理了吃剩的残骸,毕竟总不好腆着脸让草为萤去收拾。
这个山河观道人一面轻声咳嗽着,一面站在海边吹着海风,看着遥远的海面。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
乐朝天轻声说道。
草为萤坐在那里喝着酒葫芦里的酒,很是平静地说道:“什么问题?”
“假如前辈不去拦下那一剑,神河岂不是在自毁人间?”
草为萤平静地说道:“因为我不可能不去拦下那一剑。”
乐朝天挑了挑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重新看向了东海,一直看了很久,才轻声说道:“既然知道那样一剑会被拦下来,他为什么还要用这样一剑?”
海畔青裳少年只是饮着酒,轻声地说道:“我怎么知道呢?”
乐朝天转头看向了那个少年。
“前辈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草为萤很是诚恳。
“当真不知,我又没有你们那么无趣,整天想着看一看前方的故事。正所谓问我去何之,君行到自知,你也很清楚的不是吗?”
这首菩萨蛮,乐朝天曾在前来东海的路途里弹唱过,是以这个道人轻声笑着说道:“我们不如前辈这般气定神闲。”
“你一个道人不知道清静为天下正?”
“晚辈自然知道,只是那时追求而不是已有,以圣人论世人,自然处处相矛盾。”乐朝天轻声说着,抬起头,仰看着夜空。“事实上,当一切反求诸己,我们便会看到,天下乱之根源,其实正在自身。”
“就像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子,干的那些蠢事一样。世人觉得妖族惊悸过度,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草为萤只是轻声笑着,对于人间一切,他都是不置可否的态度。
......
卿相安静地站在探春园的小楼之上,有时看看南方,有时看看北方。
南方迷雾遮蔽一切视野,甚至在今晚还升起了浩大的神光屏障,因为北方有个帝王用了人间很好很好也很坏很坏的一剑。
于是北方的星斗都垂落了,散在了四野,天穹之中,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云胡不知捧着一壶酒,唉声叹气地穿过那些红梅林跑了过来。
“你明知道我忙得很,还老是使唤着我去买酒,这像话吗?”
云胡不知很是无情地吐槽着这个立于小楼夜色之中,装得有模有样的酒鬼书生。
“丛心把我的飞仙借走了,我又懒得走路,不让你去让谁去,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给你当了这么多年先生,你要给我做多少辈子儿子才能还清?买个酒都这么多话,不知啊,我发现你开始修行之后,就有些膨胀了。”
“.......”
云胡不知很是无奈地看着那个在楼边一脸孤寡老人无依无靠表情的卿相。
只不过在接过了那壶酒喝了两口之后,卿相便很是满足地叹着气了。
云胡不知抬头看着天空。
事实上,今晚整个人间都在看着天空。
世人看不了太远的东西,便只能看着头顶。
那些剑光来去,纵横星野,自然不可能不被
世人看见。
“难道他们真的要打生打死?”
天上的两柄剑过于强横,世人只要一眼,便可以看得出来那是谁。
卿相并没有说话,只是靠着护栏安静地看着人间。
云胡不知许久没有得到回答,看向了一旁的卿相。
“卿师在想什么?”
卿相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在想南衣城要不要反了。”
云胡不知惊诧地看着这个白衣书生,虽然这个老小子很少有正经的时候,但是很显然,这样一句话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
卿相很是平静地说道:“很简单,丛刃打不赢神河,如果丛刃死了,人间剑宗自然会和陛下反目成仇。人间剑宗如果反了,我们自然也要跟着反。槐都不会给我们分辩的机会。”
云胡不知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才轻声说道:“是的,悬薜院与人间剑宗交好千年,南方又割离了出去,世人没有理由再相信我们的立场。”
卿相挑眉说道:“世人为什么要相信我们的立场?”
云胡不知怔怔地看着身旁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