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一处大湖之中的雪山是极为遥远的。
尤春山也不知道自己需要走多远,才能够走到那样一处雪山之前。
只是。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个东海年轻人却总感觉自己听见了一些很是细微,也很是悠长的风声。
那些风声很是悠然地吹在细雪大湖之上。
尤春山不知道那些风声从何而来,张望无果之后,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在那些湖中间隔的雪石之道上不停地跳行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年轻人似乎终于逼近了那样一处湖中雪山的边缘。
只是这反倒让尤春山更加疑惑了起来。
这似乎并不像是一座山。
尤春山神色犹疑地停在那里,默默地看着眼前那样一片山雪之地。
眼前是一条上山而去的雪中小道。
人间天光细雪一同倾洒而下,落在那样一条小道之上,倒是一派山林光亮的模样。
尤春山犹豫了许久,还是向着山上而去。
这个东海年轻人一直用了很久,才终于爬上了那样一座大湖雪山之巅。
于是他更为清晰地听见了那样一种风声。
倘若。
尤春山挠着脑袋站在山顶,很是认真地想着。
倘若自己是一只蚂蚁,那么听见世人的呼吸声,是否便会像是这样的一种浩大的风声?
莫非有人在睡觉?
尤春山四下张望着,山雪之中,一切枝桠都是寂寞的干枯的,干巴巴地伸在细雪天光之中。
找了很久,这个东海年轻人都是没有找到那样一个在山中睡觉的人。
他继续往前走了一段,想了想,决定问一问。
“有.....”
只是尤春山才始将双手围在了嘴巴前,喊出了第一个字,便被人很是突然地打断了。
“嘘.....”
那像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尤春山蓦然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不远处有着一座山崖,崖上坐着一个青裳少年,少年的身后背着两柄剑,一柄很是粗劣,一柄满是裂纹。
少年手里握着一个酒葫芦,正回头看着自己,竖着一只手指头,向自己比着噤声的手势。
尤春山虽然对于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青裳少年很是好奇,只是终究走了这么久,总算是看见了一个人,自然很是惊喜。
放下了手来,一路踩着山林细雪,向着那边奔走而去。
只是少年却又皱了皱眉头,指了指尤春山脚下的雪地,似乎是在让他小心一点。
尤春山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还是依言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踩着雪,向着那样一处山崖而去。
一直到走到了青裳少年的身后,这个年轻人才很是惊诧地看着他身后的那柄有着很多很多裂纹的剑。
剑镡之上,方寸二字,对于任何一个人间之人而言,都不会是陌生的。
那是磨剑崖的剑。
在青衣的那柄剑从崖中拔出之前,这便是人间最好的两柄剑之一。
尤春山怔怔地在那里看了许久,而后目光才终于落向了那个背着剑喝着酒的青裳少年。
“你.....是谁?”
青裳少年轻声说道:“草为萤,梦里有时身化鹤,人间无数草为萤。”
草为萤转回头,看向了这个东海年轻人,似乎对于这样一个年轻人同样很是好奇。
“你呢?”
尤春山看着少年身后的剑,犹豫了少许,学着那些剑修行了一礼。
“我叫尤春山,师叔。”
尤春山叫师叔,自然是因为依照着平日里对于南岛的那种称呼,习惯性的而来。
只是草为萤在听见这一句师叔之后,却是挑了挑眉,唇角似乎带上了一些笑意,转回了头去,轻声说道:“好一句师叔。”
尤春山有些不解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这个东海年轻人大概不知道这样一声师叔意味着什么。
哪怕是丛刃,在面对着这样一个青裳少年的时候,都需要叫上一声师祖。
草为萤轻声笑着说道:“没有,没什么问题。”
尤春山虽然觉得有些古怪,只是大概也不知道究竟古怪在那里,想了许久,依旧有些不得其解,于是也没有纠结下去,站在那里张望了许久,终于想起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这是哪里,师叔?”
草为萤歪着头喝了一口酒,回头看向了那样一处天光细雪之地的两座高崖,轻声说道:“天门。”
尤春山蓦然睁大了眼睛,这个年轻人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亦或者这个少年说错了。
但那个叫做草为萤少年只是很是平静地缓慢地重复着。
“这里是天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