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心里都有些疙瘩,便隔得远远的,分开来睡。我躺到半夜,越琢磨越觉得不对:
算上那鬼马骝,我们这四个花子都是老江湖了,十几个小花子夜里走丢了,却一点动静也没听见,难道前一晚喝的酒里,被人下了药不成?
鬼马骝明明是从我后面赶上来的,可曲兄弟却说他一路在前面留下暗号。这暗号老花子追过来的时候,却又没瞧到,难道曲兄弟在说谎不成?
要知老花子们的暗号便似签名花押一般,便是被外人伪造,细微之处也必有不同,咱们都是多年的老兄弟,一眼便能认出来。
项帮主走在中间,又莫名其妙地不知所踪。他老人家到底去哪儿了?
怪事儿一件连着一件,只怕他们两个,定有一个心里面有鬼。
老花子心里憋不住话,正要把他俩叫醒说说,却隐隐瞧见一个黑影爬起来,往来路上寻了下去,仔细一瞧,是曲兄弟。
我正要去追,猛地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头一瞧,正是鬼马骝,他指了指我这只铁腿,我当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怕我这铁腿弄出什么响动,惊动了曲兄弟。
我便把铁腿卸了下来,扛在肩上。曲兄弟一边走,一边找,行得也不怎么快。那姓耿的搀着我,远远地跟着。
我们见他找到了一处留有暗号的岩石,点起了火把,一只手在上面摸来摸去。
老花子马上窜了过去,喝道:‘曲三蛇,三更半夜,你跑过来干什么哪!’
曲兄弟吓了一跳,道:‘你们瞧,我过来的时候,明明见那暗号是在这里的,怎么跑到宋兄弟你的暗号下面去啦?’
鬼马骝却说:‘哼,你现在才想要毁了证物,也太晚了!你老老实实说,小花子们怎么丢的,项帮主又被你给引到哪里去啦?’
曲兄弟气得骂道:‘老子是被你这个鬼马骝引过来的,你反倒栽赃给我!’
鬼马骝说:‘你现在不说,等咱们回去,招开九灶八十一伙大会,当着全帮老少弟子的面问你,你面子上须不好看。’
“曲兄弟对我说:‘宋兄弟,老哥哥我说的话,你信不信?’
可恨我那时认定是他捣的鬼,竟然说:‘曲兄弟,你也是帮中的老人了,只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便有什么行差踏错之处,咱们都是好兄弟,还能抓着不放吗?’
唉,我这曲兄弟性子猛烈,见连我这老兄弟也信不过他,便知道自己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哈哈笑道:‘好兄弟,好兄弟!’
我那时只怕他一时恼怒,便要出手伤人,便往后面退了一步,哪知他竟然跳起来,一头撞在石头上,我再要去拦,哪还来得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