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经过一段时间,纸人愈发不耐烦起来,它抖动着身体,终于耐不住主动呼唤。
“祝平安!祝平安!”
它尖细地叫了两声。
“可是姥姥有什么吩咐?”祝平安睁开眼睛,恭敬回应,滴水不漏。
他不知道纸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大体上可以理解为野姥姥的“式神”——也就是服从主人的命令而被点化的无生命物品或者低级妖物。
这原本属于幻想世界的东西,可在这儿仿佛很寻常,入乡随俗,接受现实对他而言不难。
祝平安思路清晰缜密,确定了自己应该的态度,至少在最初,不必主动与纸人有私下的交流,不管它到底有没有自己的意识,祝平安都把它当成传达野姥姥意志的工具。
这样谨慎应该不至于触碰什么忌讳。
“你这人是哑巴,不会说话的嘛?”纸人恼羞成怒,无风自动地挥舞着手臂,“咱们师兄弟俩如今同榻共眠,就不能说说私房话儿?”
师兄弟?
祝平安不得不重新调整了方向,他以为是姥姥的式神,可现在纸人似乎是真有一个独立的人格。这是伪装,还是诱惑?又或者只是一种幻相?
“请问……您是哪位?”
虽然您现在吊在梁上,并不算是什么“同榻共眠”。
不过这师兄弟又是从何说起?
祝平安想到一种可能性,心底浮起不妙的预感。
纸人冷哼了一声:“我是江南州鱼县平安镇青涧村朱潮生,是姥姥第一个学徒,论起辈分来,我该算是你的大师兄!”
猜想证实了。
昏暗的光线下,祝平安这才认真地打量纸人。
无眼、无鼻、无嘴。
薄薄一张。
确实只是一枚轻飘飘的纸片,徒具人形而已。即使野姥姥剪裁手艺精湛,人形手足俱全,但到底不可能赋予它立体的骨肉。
或许它曾经是个人,但现在,一定算不上人了。
学徒的“失踪”如果是变成这种结局,那就更让人手心出汗、脊背生寒。
这是野姥姥的惩罚?或者本身就是学徒必然的归宿?又或者是触发了什么禁忌或者诅咒?
——毕竟这鬼地方淋雨都会死,那遭遇别的什么变成纸片似乎也不奇怪。
祝平安脑海中迅速涌现了许多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