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嘴上只是平静地说:
“师兄你好。”
不必害怕,不必讶异,不必惊奇。
至少不能表现出害怕、讶异或者惊奇,也绝不多嘴问什么,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祝平安的反应让纸人都觉得惊奇。
“你不怕我?”
它诧异发问。
你是一张纸有啥好怕?何况你是野姥姥剪出来的产物,就算是要害怕,那害怕的对象也是那神秘的姥姥。
“师兄受姥姥指派,我是姥姥的学徒,恭谨听命,不必害怕。”
别说你是一张纸,就算真的是什么妖魔鬼怪,大家不还是自己人嘛?
纸人卡壳了。
它晃动着脑袋,似乎是上下瞅着祝平安,只是缺乏五官的它实在难以表现出情绪。
隔了许久,它才涩涩开口:“你倒是听话,不过你要是觉得听话就能逃命,那也是想得美!”
“我见过的学徒里面,比你更听话更怕死的人有的是!你以为他们就能幸免于难了?”
它的口吻变为嘲讽。
野姥姥的学徒,全都失踪,可六年来断断续续还是有人把自己家的孩子送来。
并不是她不可怕,而是饿肚子的生活更可怕。
如果这位纸人师兄确实如它所说是第一个学徒,并且还存有意识,那么它可能真的见过所有人的开始与结局。
从他嘴里,应该能听到很多有趣而恐怖的故事。
然而祝平安不问。
少说话,多做事,听人劝,别好奇。
虽然还没遇上什么危险,但祝平安更认同这十二字保命真言,只瞅着纸人:“这番话,你对大家都说过?”
他顿了一顿,又淡淡问:“这话是你自己想说,还是姥姥要你说?”
学徒来到纸扎店这种地方,大多都是听过一些流言与传说,本来就已经噤若寒蝉战战兢兢。再被这怪异的纸人一忽悠,怎能不吓得半死?
让祝平安想了解的是,这到底是纸师兄自己的意思,还是野姥姥的吩咐。
他其实更倾向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