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平安小心地使用了失忆的借口,以便出现什么明显的矛盾与错误的时候,还能以此来推脱解释。
谢元朗费力地挺直了身子,用瘦削的双臂支撑上半身,终于抬起头,病殃殃的眼神盯着祝平安,询问:“听说天上的孩子人人有书念,劳动者可以得到满意的报酬与充足的休息,不必担心灾祸与横死。这些到底是你编出来的神话,还是真的?”
对于现代社会的普通人来说相当寻常的事物,在这位镇长儿子的眼中,已然如同奇迹一般。
“我的记忆里,大概都是这么回事吧,至少读书是义务教育,这个我有印象。”
没有人生活在完美的世界里,言语描述会漏掉许多重要的信息,也会适当调整一些信息。
那个世界,对现状仍然有很多人不满抱怨,也有人遭遇了不公,但在祝平安的记忆中,大多数人都在努力地、充满希望地走向更好的未来。
“真好。”
谢大少爷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竟有一瞬间的憧憬,但很快就被现实溶解。
而祝平安没有错过他的表情和这两个字,心中忽的一跳,然随即默念心经,压下这跳跃的激动。
大少爷说“真好”,这不是继承者所该有态度。
那么上一句话中,大少爷也认为劳动者应得到满意的报酬和充足的休息?
总之,祝平安好像看到了一丝裂痕,透出点光来。
那是骨头缝中的裂痕,有一颗种子在里面 发芽了。
谢家大少爷厌恶地扫了一眼仍然低着头的娄纠察:“我想和祝先生说话,你先出去。”
娄纠察略显犹豫:“但是镇长……”
他余光像是锥子一样钉在祝平安身上。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坠人”,他从来没有真心信任过,祝平安也知道娄纠察不信任自己,对方同样也知道祝平安知道这一点。显然为了安全起见,娄纠察并不希望祝平安与谢元朗单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