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红棉听后沉默不语。

阮星竹泪凝于眶,哽咽道:“他连刚认的女儿也不要了吗?总是说即刻便回,每一次三年五年也不见人面,好不容易盼得他来了,现在又……”

朱丹臣没再多言,朝二人微微躬身,面上迟疑了下,又朝牛顶天抱了一拳,便快步离去。

阮星竹连忙收住眼泪,朝阿紫说道:“好孩子,你轻功比娘好得多,快去悄悄跟着他,记得在路上留下记号,娘随后便来。”

说完,又朝牛顶天福了一礼,歉意道:“还得劳烦牛大爷再照看一下阿朱,二爷太不像话,等我带他回来,再向牛大爷和萧大爷赔罪。”

阿紫却不见动身,只捧着破鼎站在那,两眼恶狠狠地瞪着牛顶天,想要动手,又不敢上前。

此刻细想起来,那硬木铸就的小鼎怎会轻易摔毁?心下笃定定是这人搞的鬼!

牛顶天微微一笑,没说话,也没搭理阿紫,朝阮星竹与秦红棉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大事?

只怕那姓段的要在马夫人柔软的身子上了却他的大事。

在这信阳一带,除了寡居在家的马夫人康敏,还有谁能吸引他深夜抛下妻女离开?

牛顶天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男人,同样,对阮星竹打算抛下重伤的女儿前去争宠,亦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喜。

不过,如此正合他意,他只打算等到天明,天明若不回来,我就当你们不要女儿了。

阮星竹见好说歹说也使唤不动阿紫,急得直在一旁跺脚,最终,只能拉着化敌为友的秦红棉一块追了出去。

两人一走,几座幽轩雅致的竹屋之内,便只剩下牛顶天,王语嫣,阿朱,阿碧,阿紫。

另外还有在堂屋借酒消愁的段誉,与坐在一旁陪酒陪到兴头后,同样借酒消愁的萧峰。

对于段誉的愁,牛顶天不想理会,那东西兴许还会传染。

对于萧峰的愁,牛顶天心中明了,亦有一丝同情,想去陪上几碗烈酒,但不是现在。

他回到阿朱房间,简单交待几句,即趁着月色,朝着湖边一处山坳寻去,再返回之时,手中牵着一只下奶的母鹿。

将母鹿交给阿碧,为那婴儿备好了夜间吃食,牛顶天才来到萧峰和段誉饮酒之处。

刚一踏进屋门,彤彤烛光之中,就见二人席地而坐,而地上的一只空酒坛,正滴溜溜地旋转,发出丝滑的哐当声响。

见牛顶天现身,早已喝得满面醺红的萧峰,“砰”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瓷碗,指着一旁的空位与空碗,还有尚未拆封的大酒坛,哈哈大笑道:

“我就说牛兄弟定会过来,这坛好酒果然没有白留!”

随即一把扯下坛口封布,抱起酒坛,给小案上的九只空碗全都倒满了酒。

酒香四溢,浓郁扑鼻,比起松鹤楼的高粱酒,此酒不知高出了几个等级。

牛顶天也未客气,他向来欣赏萧峰这般豪爽的性情中人,快步走至案前,盘腿坐于地上,直接端起面前酒水连下三碗。

萧峰大笑,拍了拍身旁醉眼迷蒙、怔怔发呆的段誉,大声催促道:“喝酒喝酒,二弟莫要再做女儿家的姿态!”

说罢,端起面前酒水,同样连续灌下三碗。

牛顶天提坛倒酒,一气呵成,不等段誉回应,便再次倒满酒水,与萧峰畅饮了起来。

见两人如此豪爽姿态,段誉回过神,不禁心生卑意。

当初松鹤楼拼酒,自己靠着作弊才结识了大哥这般英雄好汉,可如今不但令王姑娘生厌,连喝酒也陪不了大哥尽兴。

我这大理国世子有何用?

思及二人反倒像是结义兄弟,段誉要强之心一起,索性忍着腹中翻涌,咬了咬牙,强行灌下了面前的三碗酒。

但酒一入腹,不过三息,已是强弩之末的段誉,直接醉伏在了小案上。

见此一幕,萧峰轻轻一叹,醉醺醺地摇头:“二弟真性情,牛兄弟莫要见笑,萧峰陪你喝个痛快!”

话音落下,又是一碗下肚。

他本不至于有此醉意,可诸多苦闷憋屈横压心头,酒入愁肠,难免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

牛顶天轻轻一笑,并未接话,同样一碗酒水下肚,微微眯起眼眸,似在回味悠悠酒香。

又似是随意地问道:“萧兄是否想过,那人为何引你前来小镜湖,为何别人不针对,偏偏就要借你之手针对段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