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叔家虽不富裕,却也是不愁吃穿的人家,又何必让小满去为奴为婢?我如今不是官身,便是有,京城高于我的勋贵比比皆是,我不一定能护得小满周全。
“为奴卖身,那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这么做。虽说靠着主家飞黄腾达者有之,哪有自由身来得安稳呢?若能平安无忧度日,也不必强求有什么大出息。
“马叔若是想让小满日后有所傍身,可以教她识些字,读书开智,多少让她能明辨是非,不叫人糊弄了去;再让她学门技艺,日后无论富贵潦倒,都有所傍身。靠山山倒,不如靠自己来得可靠。”
妇人迟疑道:“可这……手艺人,总是要轻贱些……”
许澄宁笑道:“很不必在意这些。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世上总有人比自己高一等。真要计较,日子过得如何安生?”
“天下乃是读书人治理的天下,‘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也是读书人自己说的,自我标榜,糊弄人罢了。
“世间贤者覆露万民,可这露却是从为农为工者手中而来,但凡是正经的营生,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养活一家人,清清白白过下去,有何可自轻自贱的?”
马氏夫妇听她言辞恳切,也不摆什么倨傲的架子,心里便信了几分。
小满搂着许澄宁的胳膊仰头道:“状元哥哥,你为什么读书那么好啊?”
许澄宁捏捏她的脸,笑道:“那小满为什么抓羊拐那么好呀?”
小满捧脸咯咯笑起来。
许澄宁看着她无忧无虑的天真笑容,心里生出几分艳羡。
她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既因为喜欢读书,也因为迫切需要一个有力量的身份,为父报仇。
若她是一个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女孩儿,每日赏玩儿似的读几页书,哪怕愚钝无知,她也是愿意的呀。
次日,许澄宁便踏上了归乡的路,她漫不经心望着车窗外退去的景色,指节一点一点地敲着窗沿。
那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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