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的一族荣耀,皆系西楚历代圣上和陛下的皇恩浩荡。绝不敢作他想!”
说罢,又重重顿首。
赵凌云请广元王平身,指着乔洛霖又怒斥道:
“孤愿效仿当年项王尊贤,拜范增为亚父之举,感念君臣之情、彰显朝廷恩宠。”
“孤唤广元王一声‘亚父’,却被你在奏折里口口声声说成‘嬴政与拜吕不韦’!大秦前后不过一十五年,你这是在暗讽我泱泱西楚也是个短命王朝吗?”
“臣不敢讽议。”乔洛霖跪俯在地,嘴上说着不敢,却依旧字字铿锵地又说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今日若陛下开此册封亚父的先河,就怕来日朝内必有人效仿之,认个干爹干爷、拜个义兄义弟,朋党比周、结党营私,终将成为朝廷的掣肘之患!”
“皇上难道忘了,先帝在位之时,太尉陈祁一党叛国!难道忘了,在您大婚之夜发生的‘庐阳之耻’!臣叩请陛下三思!”
国子监博士乔洛霖当殿把头磕得咚咚作响,眼见额上破了皮冒出血珠。
赵凌云似被“大婚之夜、庐阳之耻”几个字戳中了逆鳞,龙颜色变,雷霆震怒,大喝道:
“放肆!红口白牙,先帝让你们国子监一干人吃着皇粮多读了几年圣贤书,不是让你今日在朝上明里暗里指着先帝和孤骂‘昏庸’的!”
“来人,拖下去斩了!”
韶安殿上众臣一阵骚动,殿前侍卫上前架了人,却迟疑着没有立刻把乔洛霖拉下殿去。
“咳咳、咳咳”,薛太常爆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颤巍巍地起身上前,跪倒在乔洛霖的边上,启奏道,“陛下,国子监博士乔洛霖口无遮拦,出言不逊,乃欺君之罪,依律当斩。但,老臣叩请陛下息怒、还请陛下三思。”
薛太常叩首之后又是一阵咳嗽,稍稍平缓后,接着说道:
“陛下封广元王为亚父,本该是件喜事,怎生变成了要当朝斩杀大臣了呢?”
“陛下初登大宝,拜亚父,意在彰显朝廷对股肱之臣的重视,令我等臣子心生亲近,也令天下归心。但,若今朝因为要封亚父而杀了国子监博士,就怕伤了天下学子的心……与陛下当初拜广元王为亚父的目的反而背道而驰。”
“广元王辅佐三代帝王,赤胆忠心天地可鉴,陛下,切莫因为一个彰显亲近的‘亚父’称谓,而令您与广元王在学子嘴里落下了口舌,在文人笔下留下个骂名……得不偿失啊,陛下。”
“乔博士所奏虽然言辞不敬,但,陛下要效仿项王也确有不妥之处。”
“陛下乃九五之尊、天命所归,怎可与那自满暴烈、多疑猜忌、残忍有余而仁善不足,偏于一隅的霸王项羽相提并论呢?乔博士直言面谏,也实属为了陛下的圣名考虑。”
“老臣恳请陛下暂歇雷霆之怒,留下乔洛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