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少了将气,将门便也不再是将门,缺少了安身立命之本,后世基业如何立根。
所以这些时日他并未进行任何开导,而是持续不断给他下达军令。
而越是违背内心的军令,越是让他去。
只有将他心里的刺全都拔了,才是一个合格的将,乃至于一个合格的兵。
“将”说白了就是刀,就是皇帝手里的刀。
而刀是不需要有感情的,好用就行,不硌手就行。
而自家儿子还不是一把合格的“刀”,更不是一个合格的“将”。
如果缺少这一点,他永远也继承不了国公的爵位。
“下午,带着你的人去城东监斩”
景国公头也没抬,继续书写手中的公文,对着埋头复命的儿子说道,他要一点点将其心中的刺给拔净、磨平。
景阳抬头欲要分辩几句,或许有人也在等他分辨几句,但是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从小生活在将门,服从军令更是从小刻在他的骨子里,远比后天的良善更加深刻。
“末将领命”
看着起身出了营帐的景阳,景国公眼眸更加深邃。
知子莫若父,他知道自家小子缺少什么,更知道自家小子要面对的是什么。
正如初上战场的他一样,不过他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
不过,下午怕是有一番折腾。
随即便不再关注,认真重新看了一遍刚刚书写的公文。
自京韬营到达歧州以后,并未进驻城池,而是驻扎在歧州城外。
即便清剿的世家多在城中,但是身为一个为将者的严谨,景国公并未进驻城池。
而城东也正是处决大部分被判决死刑家眷的地方。
……
景阳下马而行,眼前的土地已经是深深的红褐色,深深的血迹已经将这片土地完全浸染。
即便没有任何尸首,但是浓郁的血腥味还是让其身后的有些士卒呕了出来。
因为眼前的一地赤红,完全可以想象这里到底处决了多少人。
直到景阳看到了今天自己监斩的对象,那是数百个不及他肩头高的孩子。
此时有一些已经完全傻掉,呆愣着不知所以;
有一些目光呆滞,或许这几天的惊天巨变让他们的精神受了极大的刺激;
更多的则是瘫软在血地里,而能够哭出声的却是没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