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脸上晦暗不明,听着她说出给人印象完全不符的话,很难想象以前的季儒卿渴望得到家人的爱与关怀。
她以为季儒卿的幸福感是与生俱来的。
“那你,尝试过与他们敞开心扉吗?”
季儒卿没有尝试过,她很倔:“我不是个主动的人,往往在等他们来找我,是他们要我回到季家的,又不是我求着回去。”
也不是所有事都不主动的,得分人。
看来骨子里的别扭是与生俱来的,摇光得出结论:“你回去后,他有付出过实际行动吗,比如每天做好饭,时不时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你。”
也不是一直都这样,他们俩磨合了很久,季儒卿属于脾气大有话直说,唐闻舒属于不到不得已不会展露情绪。
“会到是会啦,不过也没有你说的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你现在还记恨他吗?”季儒卿想象不出来,唐闻舒用这种眼神看她一定是做了亏心事,或者受委屈了。
摇光连连摆手:“我不恨,只是回想起他应该在某个瞬间把我当成了你。”
“那你喜欢咯?”
“不、不是……但有段时间心动过。”
“没关系啦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季儒卿让她放轻松,不是难以启齿的事:“佟秋也曾试图从我记忆里找到破绽击垮我的心理防线。”
“这一样吗?”摇光问道:“说到底是因为我定力不足。”
“当然一样,和定力没关系。”换成季儒卿不能保证比她做得更好:“人具备的七情六欲无法割舍,如果我最好的朋友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笑着和我打招呼说一声好久不见,我也会恍惚。”
她输给的不是计谋,是败给年少时所缺的一份温情。
摇光若有所思点点头:“你会对身边人心动吗?”
身边人?季儒卿想了想身边的莺莺燕燕,范柒的话,她不是宁采臣不想人鬼情未了。
季离亭更不用说了,除了脸一无是处就婉拒了哈。
唐闻舒么,身体机能的差异会在时间流逝中显现,当她依旧风华正茂而他已垂垂老矣,给双方徒留下遗憾罢了。
季儒卿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因为妈妈的遭遇,我对这种事情比较抗拒。”
摇光转而又问:“是因为你的父亲么,他从没参与到你的生活中。”
季儒卿毫不犹豫:“没错,其实妈妈没和我说过他的事,我都是从老爷子口中得知的。”
“他说了很多,我奶奶走的早,他对于妈妈一直处于散养状态,平时疏于管教,遇到人生决策时他又要插手。”
“比如妈妈想考音乐学院,老爷子不同意,非要她学金融以后接管家里的产业。最后他们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妈妈去了向往的柏林艺术大学,在那里结识了我父亲。”
“他们不在一个学校,通过学校之间的联谊会认识的。妈妈的追求者很多,我父亲在世家公子哥之中显得微不足道。他别无所长,善花言巧语,和唐闻舒的美男计差不多,在他特立独行锲而不舍之下追到了妈妈。”
季儒卿眼中有一丝怅然,后面的事大概就是抛妻弃女的渣男行径,最可怜的是妈妈的真心付之一炬。
她对于素未谋面的生父恨意来自于妈妈,他是造成一切灾难的祸首。
“老爷子就和我说了这么多,剩下的事是我有了自己的思想后推测出来的。”
“你推测他为什么抛弃你和你母亲吗?”摇光问道。
“嗯。”季儒卿目视前方,自始至终她的语气不悲不喜:“虚荣、利益、自卑。”
追到众人众星捧月般存在的女神能极大满足他的虚荣心,带出去聚会多有面子。
后来发现妈妈是季家人,能给他提供人脉和金钱,足以支撑他白手起家的野心。
最后发现他们的阶级天差地别,从小经历的世面与生活环境大相径庭,他开始自卑却又不甘。此刻的他小有成就,认为山鸡能与凤凰媲美,踹开妈妈摆脱掉软饭男的事实证明自己有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