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他致力于癌症的广谱疗法,数次向卢占山讨要、收买古方而不得。这次,更是以身犯险,私自扣押谢饕饕这个关键证人去威胁卢占山。这个威胁事关卢平安生死,可谓志在必得。毕竟,在警方没掌握侯三和林小宝这条线之前,谢饕饕是唯一能给卢平安洗脱冤屈的人。
他的思路又跳跃到404案。想到案件被害人,他意识到一个情况:案发到现在,包括江海潮在内,没有任何人对另一名被害人,也就是樊琳,有足够的关注,这似乎很不应该……
第二天,他再次审问曹节,试图了解忘川公司的资金流动情况。如果资金流和曾扶生产生关系,那就很说明问题了。
他本想去找忘川公司的会计徐婕,细想之后他断定,那个姑娘肯定一无所知。
公司的资金流动详情,曹节也不清楚。
他早就提供了一个情况:赌局所有投注都是通过章猛的微信群完成。另外他告诉秦向阳,公司所有的财务支出、工作人员工资、补助等,都是现金。
秦向阳从物证室拿到章猛的私人手机,查到了其微信的关联银行账号。经查证,那是章猛的私人账号,跟公司无关。
五年来,赌池的绝大部分资金都进入了那个账号。从明细上看,有个规律,每次账面资金超过一百万时,章猛就把钱取出来。从时间上看,账户上最后一次取钱,就在章猛兄弟逃离前一天。
这就是说,章猛兄弟手里,积聚着大量现金。问题是,那些现金去哪儿了?搞清楚这件事,这个案子就破了。问题是,秦向阳知道章猛绝不会开口。这
个线索,被迫搁置。接下来,他要当面会一会曾扶生。打草惊蛇。
曾扶生是不是“蛇”,他并不确定。如今的局面,他就是要“打草”,哪怕草丛里没有蛇。
他约了曾扶生。对方叫他去老地方茶社。秦向阳到得早,被服务员引进曾老板的专属房间。房间陈设古色古香。秦向阳四处看了看,目光定格在那套茶具上。茶具清洗得一尘不染,秦向阳看不出它潜在的价值,但能断定,那套茶具已
经被用了很久。看来,曾扶生倒是个念旧之人。只是,从某个角度说,念旧也代表执着。
大约二十分钟后,曾扶生来了。“秦队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不好意思!”曾扶生面上很热情。送谢
饕饕去市局时,他跟秦向阳打过照面,在经商多年的习惯之下,早把对方的基本信息牢牢记在了心里。
秦向阳跟对方握了握手,随后相向而坐。曾扶生熟练地泡好茶,拿出烟敬上。秦向阳摆手推辞。这不是他客气,而是他不想破坏现场气氛。他一上来就陪
曾扶生抽烟,这没有合法问讯的味道,更像朋友之间的闲聊。曾扶生自顾自点上,拿起抹布擦拭茶盘,动作有条不紊,但就是不说话。秦向阳知道对方等他发问,便道:“曾老板,有人反映,多年来你醉心于癌
症广谱疗法研究?”曾扶生微微一愣,变被动为主动:“谁这么惦记我?卢占山吧?”“你们是同门?”秦向阳不想隐瞒,用反问的语气作答。曾扶生点头,道:“研究谈不上,那是中外诸多大机构的业务范围,我可没
那个条件,只能说,我对癌症广谱疗法颇感兴趣!”秦向阳抱臂前倾,态度谨慎。曾扶生靠向椅背,跟秦向阳拉开距离,叹道:“我那位师兄,对我素来误会
颇多!”
“为什么?”曾扶生起身倒茶,双手递给对方,低头轻轻吹了吹自己的茶杯,笑道:“还
不是怕我惦记师父留下的古方奇药。”“古方奇药?”
“我们的师父,也就是我大姨夫,叫李正途,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临终留给他一本复原出来的古籍,难道他没告诉你?”
“你怎么知道的?”秦向阳不答反问。“三年前,加上他自己的肝癌,他总共治好过八例癌症!”曾扶生毫不掩饰
自己的态度,“除非他拿到了师父的古方,否则他卢占山没那个本事!他的医术到什么水平,没人比我更清楚!”
“有道理!”秦向阳附和道。
“可他死不承认!呵呵!”曾扶生大发感慨,“其实不承认也没什么!可是,他把自己生意、生活上一连串的变故都赖到我身上,就是小人之心了!”
“他死不承认?”此时,秦向阳心念一动,暗想:卢占山面对我和韩枫时,反倒不再保守秘密,坦然承认手里有古方。为什么如此痛快?卢占山就不担心我把秘密告诉曾扶生吗?莫非,他就是想借警察的口向曾扶生挑明真相以及他的难
处,从而委婉奉劝曾扶生?秦向阳斟酌片刻,突然拿定了主意,随后缓缓道:“卢占山亲口对我承认,
李正途给他留下的的确是复原后的《不言方》残卷!”“哦?”曾扶生手腕微震,茶水差点洒出来。“他只是担心,你打着古方名义卖保健品,夸大疗效,误导广大消费者。他
说,那些方子达不到你期望的作用!”“夸大疗效,误导消费者?”曾扶生重重地放下茶杯,大笑,“我要是那样
做,扶生集团能有今天?”秦向阳没回应,取出烟点上。
“罢了!”曾扶生长叹一声,连连摇头,“我这位师兄,骗了我半辈子!没意思!一点意思也没有!”
曾扶生说完,又拿起抹布擦拭茶几。他按着茶几的一个部位,不停地擦拭,他很用力,能看出来,他心里颇不平静。
秦向阳理解他的心情。卢占山一直对他否认古方的存在,却随随便便就告诉一个外人,还评价他道德低劣,欺骗消费者。
房间里安静下来。曾扶生擦了半天,把抹布远远丢到一边,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曾扶生这些反应,秦向阳觉得很合理。索性,他继续刺激对方:“你对卢占山医术水平的定位,还是有道理的!实
际上,三年前他治愈的那八例癌症,包括他自己,的确用到了《不言方》记载的古方奇药!”
“你怎么知道?”曾扶生两眼射出光来。“他亲口告诉我的!”“嘿嘿!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可知他所用药方的治疗原理?”秦向阳探问。曾扶生摇着头,说:“无从判断!”
“让癌症患者发烧,从而破坏癌细胞!”面对曾扶生,秦向阳觉得这个话题
很有趣。
“发烧?”曾扶生面露诧异之色,肃然道,“你忘了我也是老中医?理论上,那的确是治癌的一条途径,但是存在一个天然的矛盾。”
“你是说,高温在杀死癌细胞之前,患者本身早已无法承受?”曾扶生重重地点头。
秦向阳摇着道:“他反其道行之!”“反其道行之?”曾扶生默念了几遍,一时琢磨不出其中之意。
“古方里记载有几味奇药,应用得当,能有效提高癌细胞对温度的敏感性,从而使患者体温在可控范围内,有效杀伤癌细胞!”说完,秦向阳静待对方的反应。
“提高癌细胞对温度的敏感性?”曾扶生倒吸一口凉气,站起来疾走了几步,又变成慢步,随后坐回去,突然惊叹道,“妙啊!癌细胞对温度的感知,本就比正常的体细胞敏感,若是再进一步提高,那患者就不必再冒高温的风险了!”
他连连赞叹,平时的稳重尽皆丢弃,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秦向阳把一切看在眼里,对曾扶生的怀疑又加大了几分。他轻快地吐出一口烟,切入正题:“最近查到了一批中药,它的使用者都是
放弃治疗的癌症患者。它的治疗原理,也是让病人发烧。只不过跟卢占山相反,它是通过某种激素,强行提高患者体细胞对高温的耐受性!我们怀疑,有人利用病人做试验,那批药则是试验品。目的嘛,自然是试验癌症的广谱疗法。”
“你怀疑我?”曾扶生拂袖而起,挑破了言语之间的窗户纸。秦向阳也跟着站起来,并未解释。
曾扶生大声说:“这事我知道,是卢占山亲自跑来说的!他那分明是试探我!我断定他不安好心!”
“你有嫌疑。”秦向阳说。“何以见得?”曾扶生抱臂。
秦向阳毫不客气地说:“做那件事,必备几个特征:有野心、有深厚的经济
基础、对传统医学极为精通。一直以来,你都痴迷于癌症的广谱疗法,并觊觎卢占山的治癌古方!甚至还私自扣留谢饕饕,去威胁卢占山!”
“你……”曾扶生辩解道,“谢饕饕的事,我只是临时起意,借题发挥!”“希望真是那样!”秦向阳语带讥讽。
“呵呵!至于另外几条特征,符合的人和机构多了去了!”曾扶生也不客气了,屈指用力敲着茶几,冷冷说道,“若是继续诽谤,休怪我曾某人不客气!”
“嫌疑而已,别激动。”秦向阳说完,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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