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跟着那野丫头的苏琦说,她又去了马厩。”
宋丹青的笔停下:“那野丫头总去马厩做甚?”
金雯走近,道:“娘娘,您忘了吗,宫中马厩的马夫长,叫韩域,他是方砚山军中的故旧。”
宋丹青冷笑一声:“本宫就知道,方家的人没安好心。那野丫头摆明了就是方灵山那个贱人连同她那个狼子野心的兄长安排的。这厢,在宫里与本宫斗法;那厢,派野丫头去跟方砚山传递消息。”
“娘娘猜的没错。定是这样。”金雯笃定道。
“仗着野丫头的那张脸,方灵山得了这么多的好处。本宫绝不能坐以待毙。除去那个贱人,看方灵山还拿什么作妖。”宋丹青咬牙道。
“娘娘,事情要做得隐蔽,绝不能被官家知晓。您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要紧的是避祸。”金雯道。
宋丹青思索片刻,悄声吩咐金雯:“告诉苏琦……”
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
金雯领命去了。
宋丹青复又提笔,将宣纸上的梨花,添了几瓣。每一笔,她都画得很小心。皇长子刘慎走过来,宋丹青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稚嫩的脸蛋上。
慎儿四岁了。既为长子,又为嫡子,官家却半字不提立太子的事。
官家在“主和、主战”之间,犹豫不决,亦在“宋家、方家”之间,摇摆不定。
她一定不能落了下风。
腊月十六的夜晚。
乌兰乐呵呵地去马厩。阿九昨儿跟她说,今儿晚上带她出宫去看灯会。
临安腊月半过后,城中每晚都有灯会。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长街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就连树上都缠满彩色的花灯。
阿九的描述,让乌兰觉得很美好。
她到了马厩,阿九已在等她。他今天换了一身青色的素袍,戴了纶巾,看上去,像个秀才。
乌兰打趣他:“阿九,你敢是要去相媳妇么?”
阿九看她一眼,道:“嗯,也说不准。”
两人各自骑了一匹马,向上回出宫的西宫门去。
就在出宫门的一霎,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支暗箭,射在乌兰骑的那匹栗马身上。栗马吃痛,受了惊,马蹄乱蹿,发了疯一般。乌兰死死揪着马鬃,却被一股蛮力甩下马背。马蹄眼看着就要踏在她身上——
一旁的阿九回头,看到这一幕,猛地扑过来,翻身抱住她,将她护在身下。
栗马的蹄子踏在阿九身上。他闷哼一声。
待疯马被闻声赶来的殷鹤等人制住的时候,阿九已满头冷汗,面色苍白。
乌兰心慌起来:“阿九,阿九……”
马有千钧之力,肉身何以承受呢?阿九一定伤得很重。
她真是一个祸星,灾星。老段喜爱她,于是,老段国破家亡了。阿九略同她走得近了些,现在,快要被马踏死了。熟悉的愧疚感,笼罩着乌兰。
她哭着晃动他:“阿九,你不要死啊,你今天穿得人模狗样,是要去相媳妇的啊。你看上谁,我帮你去说和。我要赔给你一个媳妇。阿九,我赔你一百个糯米包……”
殷鹤走近,想要说什么。
阿九虚弱地向他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