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鹤会意,无奈地看着这个哭得鼻涕眼泪一团一团的女人使劲儿晃着官家。
他咳嗽一声:“那个……姑娘,你放开他,在下带他去疗伤。”
乌兰抬头,用袖子抹了把眼泪:“你谁啊?”
“在下是……他的……朋友。”
“不行!”乌兰挡在阿九身前:“这个狗屁皇宫,里头坏人多的不得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要害他?!”
“这……”殷鹤摸了摸鼻子,求助地看着阿九。
阿九低声道:“他是医人,我随他去。”
乌兰这才容殷鹤背起阿九。
殷鹤将阿九放置在一辆马车上。马车飞快地往城中跑。
乌兰奔跑着跟在后面:“阿九,你一定要好起来,我等你看灯会,你记得啊……”
马车中,阿九挣扎着拉开车帘,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回宫。
乌兰停住步子,看着阿九远去。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硕大的圆月,悬在天上。一片银雾般的月光,照着乌兰。她忽然好害怕阿九一去不返。她害怕身边的人,来了又走。她害怕她欠阿九的一百个糯米包,再也没机会偿还。
良久,乌兰低着头,失落地往回走。
倏尔,她看到地上一封信函。
大概是谁,仓促间遗落的。
那信函上,画着虎纹,显然是极要紧的机密。
乌兰环顾左右,将它捡起。
好奇心驱使着她,打开信函。上面的几行字,令她几近昏厥。那是比今夜阿九受伤更剧烈的打击。
“遵上谕,臣以窈窕妇人,巧运物资与阿里不哥。阿里不哥突袭忽穆烈营帐,取其首级。得手。忽穆烈身亡。西狼举哀。消息确凿。”
阿布死了。
是中原皇帝搞的鬼。
中原人,心眼多,打仗不行,只会玩阴的。
她发现悲到极处,身子是抖的。
无论她和阿布之间,恩怨有几何,阿布就是阿布,是将她养大的人,是与她朝夕相伴十四年的人,是她视为神明一样的人。她发现,在死亡面前,她从前的那些小小怨怼,都不重要了。她是阿布的乌兰。血液里的爱,让她忘记了阿布的凶残,只记得那些温情。
原来在她心里,草原不是她的家,阿布才是她的家。阿布没了,草原也就荒芜了。
她从此,无路可退。她再也不能骗自己,阿布在等她了。
我爱阿布,永远永远。这是她六岁开始,就坚信不疑的事。
阿布,你是昆仑大汗啊,你应该与日月同寿,你怎么能死。
乌兰的双眼,墨色越来越深。
她看着眼前的宫殿,暗暗发誓:我定要杀了中原的狗皇帝,为阿布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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