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伸手过来夺。
方砚山闪身避开。
乌兰骂道:“亏你还是个堂堂的将军,抢我的东西做甚!”
“你的东西?”方砚山反问道。
“不是我的,难不成还是你的?我一直带在身边的!”乌兰道。
这绿松石又不值几个钱,不过是她留在身边的一份关于额吉的念想罢了,方砚山抢它做甚呢?
额吉去世的时候,她在大理,没能见额吉最后一面。
母女一场,无限遗憾。
额吉身份低微,为了能顺利生下她,就已经付出了全部的努力。每个母亲,都是英雄,乌兰觉得,额吉尤其不容易。
乌兰捡起地上的头饰,缺了绿松石,银制的雕花孤零零的。
这是额吉最喜欢的头饰了。从未摘下过。就连过白节的时候,都戴着。
乌兰仍记得额吉戴着它的模样。绿松石,衬着额吉丰盈的面庞,生动而风情。那份风情里,有草原的野性,也有不可捉摸的温柔。额吉的身上,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少女气息。什么是少女气息呢?大约就是期待,永不放弃的期待。
成年女人的那种一眼见到底的暮气,额吉是没有的。
一个敢说出“大汗今夜将一统草原”的女人,纵是营妓,也绝非寻常营妓。
方砚山沉吟道:“你从何处得来此物?”
乌兰想了想,如实答道:“这是我额吉的遗物。”
方砚山的眼神,像疾风一样扫过她:“胡说八道!蛮族中人,如何会行雪花针?”
“什么……什么针?”乌兰觉得莫名其妙。
方砚山看她的神情,不像撒谎。
可这绿松石上头的针孔,明明是用雪花针刺下的细细密密的一个“白”字。
白家人擅行针。
白若梨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法,绣花能闻香,绣人能传神。绣花针杀人,一针致命。针过,烛灭。
他记得,白若梨初嫁于他的时候,他在她的妆盒里看到过一枚绿松石,与眼前这一枚很像。
这两枚绿松石有什么关系?
白家的东西,怎么会到蛮女手中?
正在他恍神之际,乌兰一招鸳鸯腿,将他扫在地上,夺了绿松石,便往殿外跑。
方砚山从地上爬起来,往贤德宫去。
方灵山正坐在软榻上,翻看着内侍官送来的账册,见娘家来人,很是欢喜:“哥哥来了?”
方砚山行礼:“臣参见贵妃娘娘。”
方灵山道:“快请起。银霜,赐座。斟茶来。”
“不必。”方砚山环顾四周。
方灵山会意,屏退所有人。
殿中只余他们兄妹俩。
方砚山深吸一口气,竭力克制着怒火,道:“贵妃娘娘闯下大祸了。”
方灵山笑了笑,不以为意,道:“本宫当是什么事呢。哥哥方才是不是在勤政殿见过孟婕妤了?”